當沈稚趕到大皇子府時,府上門房似乎提前便知道她要來,所以瞧見侯府的馬車,便立刻有人進去通報。
等沈稚下了馬車,便見徐若虞貼身的丫鬟已在門口等候了。
“奴婢見過侯夫人。”丫鬟紅着眼眶上前來行禮。
“皇子妃呢?她的情況如何了?”沈稚急聲問道。
丫鬟的眼睛更紅了,語氣哽咽道:“皇子妃自昨兒夜裏出了事後,便一直未曾閤眼,連水都不曾喝過一口。皇子妃不讓告訴任何人,連徐家的人也不鞥呢說,奴婢也是實在沒法子了,才私下做主去給您遞了話的。”
都知道沈稚與徐若虞感情好,徐若虞遭此劫難,受的打擊不小。
底下丫鬟怕她一個人憋壞了,又不敢私自去請了徐家夫人來,這才想到了沈稚。
“你做的很對。”沈稚低聲道,“帶我進去見她。”
“夫人裏面請!”丫鬟忙做了個請的動作。
沈稚腳步急促,這一段路程竟好似比從前要短了許多。
當她走進上房,便見緊閉的門窗。
一衆丫鬟婆子都候在外面,個個面露擔憂。
丫鬟走上前,輕輕釦了扣門。
裏面卻聽不到任何響動。
沈稚可等不了這些,她擡手便將門推開了一扇。
她讓小清等人在外面等候着,自己則是擡腳走了進去。
屋裏窗戶緊閉,氣息逼仄,隱隱帶着一抹血腥氣。
即便是晴天白日,這屋中光線卻黯淡的很,平白讓人覺得喘不過氣來。
徐若虞就躺在牀上,厚厚的被子壓在她身上,只露出一張蒼白毫無精氣神的小臉。
她閉着雙眸,可微微顫抖着的溼潤睫毛卻在昭示着她此時的心境。
沈稚看的心中微微有些不是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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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虞。”她走過去,輕輕叫了一聲。
徐若虞聽見這聲音,渾身輕顫了一下。
她睜開眼睛,眼底一片滲人的紅血絲。
“你怎麼來了?”一開口,便是沙啞如破布一般的聲音。
“我若是不來,怎麼能知道你出了這種事?”沈稚走過去,坐到牀沿上,溫聲道,“別怪我沒規矩。”
徐若虞勉強扯了扯嘴角,眼睛酸澀道:“定又是哪個膽子大的丫鬟給你報的信吧。”
“我聽丫鬟說,你一點東西也沒吃,這怎麼能行呢?”沈稚輕輕握住她的手,只覺得她手涼的厲害。
這才十月,還不到燒地龍的時候,她屋裏也沒放炭火,難怪她的手冷成這樣。
“我吃不下。”徐若虞肩膀微微顫抖着,情緒似乎有些激動,她的眼眶慢慢蓄起淚水,“沈稚,你說我這是不是報應?”
“你可千萬不能這麼想。”沈稚輕聲道,“這種事誰都不想發生的。”
她沒問徐若虞的孩子是怎麼沒的,如今這種情況,再來問似乎也是多餘的事。
她要做的就是儘可能安撫好徐若虞的情緒。
“先吃點東西好不好?”沈稚柔聲道,“你就當是陪我吃一點,我忙了這一上午,連午膳都沒來得及吃呢。”
徐若虞沒說話,只是合上眸,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瞧見她這樣,沈稚便知道她是同意了。
她隨即起身去叫人。
外面的丫鬟們得知徐若虞願意吃東西后,都連忙歡天喜地的去準備了。
沈稚又折回屋裏。
徐若虞還是那個姿勢躺着,也不曾動一下。
“若虞,你還年輕,往後這樣的機會還有很多。”沈稚輕聲勸着,“你如今最要緊的,是保重好自己的身子。”
“還有很多……”徐若虞聽見這話,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
她驀地嗤笑了一聲,睜開眸,一雙眼睛猩紅:“從前他要納妾,我從沒攔過他,如今他的那些美妾,害的我孩子沒了,你讓我還如何給他生孩子?”
沈稚人怔住。
她是萬萬沒想到,徐若虞的孩子沒了,竟是大皇子後院的那些女子害的?
“我恨他。”徐若虞咬緊牙,雙手都情不自禁地握緊,“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他。”
沈稚不知該說什麼。
也不知該如何勸。
她想,若此事換做是她,她也不會那麼輕易的原諒吧。
她什麼都沒說,只是靜靜握着徐若虞的手。
徐若虞渾身都在顫抖,或許是因爲情緒過於激動,也或許是因爲心裏難受。
她渾身抖得像篩子。
等丫鬟送來吃食時,在沈稚再三勸慰下,她才勉強喝了一點雞湯。
喝完以後她便睡過去了。
沈稚沒敢離開,只是輕手輕腳地走了出去。
外面的丫鬟婆子們還候着呢。
“都散了吧,留兩個貼身照顧的,其餘人都去忙自己的事。”沈稚見她們烏泱泱的站在一處,便道。
人都聚集在這裏,徐若虞也休息不好。
大家都知道沈稚與徐若虞的關係,所以對於她的話,無人敢置喙。
沒一會兒功夫,便都散開了。
沈稚則是單獨叫了徐若虞貼身的丫鬟,也是方才去門口迎她的那個,叫春桃。
她叫着春桃去了抱廈廳說話。
“我方才聽皇子妃的話,她昨兒小產,是有人害的?”
“是!”春桃突然滿臉氣憤道,“昨兒是大皇子院裏其他侍妾來給皇子妃請安說話的日子,從前也都是這樣過來的,所以皇子妃對她們也沒什麼警惕心。只是沒想到,她們竟然膽子大到那個份上,竟然敢當衆推了皇子妃一把!”
雖說徐若虞胎已經差不多算坐穩了,可被那麼一推,肚子撞到了桌角,又摔到地上,當場身下便見紅了。
可沈稚聽着,眉頭卻皺的更緊。
既然是大皇子的侍妾,又怎麼敢當衆害徐若虞,難道是不要命了?
沈稚總覺得這裏面有什麼蹊蹺。
“那些侍妾呢?”她又問。
“昨兒事發以後,便被大皇子下令關起來了。”春桃道,“可皇子妃醒來以後,知道孩子沒了,便不肯再見大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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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如今,若不是擔心徐若虞小產身子本就不好,情緒若是再一奔潰,只怕大羅神仙也救不回來。
沈稚沒說話,只是腦海中靜靜想着這件事。
春桃見狀,小心翼翼地開口求道:“侯夫人,奴婢能不能求求您,留下來陪皇子妃說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