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苒再一次怔住。
整個人可以用瞠目結舌來形容了。
她微微瞪大了眼睛，紅脣不由得微張，想說什麼，可話又卡在喉嚨裏怎麼都說不出來。
瞧她這模樣，皇后也笑了：“從沒往她身上想過，是嘛？”
何止是沒想過，方才謝苒腦海中浮現出的人裏，壓根就沒有秦疏月這個人。
她只是沒想到，曾經還爲了一個男人那麼瘋過的人，此刻竟然願意進宮？
難怪那日在國公府，秦夫人對馮家的態度那麼親暱，只怕兩家早就有這想法了。
謝苒微微咬了一下脣：“的確沒想過。”
“哼。”皇后冷笑一聲，“馮家這是挑明瞭要與本宮作對。”
陳思妤捧着茶杯的手指有些僵硬，坐在那裏動都不敢動一下。
她入宮前與秦疏月曾有過一段時間的友誼，雖說後來兩人分道揚鑣，但她清楚秦疏月是個什麼脾性的人。
秦疏月若進了宮，只怕陳思妤的日子要不好過了。
“再怎麼樣，您還是皇后，她們不敢對您怎麼樣的。”謝苒只能說。
皇后沒接這話，只是目光在謝苒與陳思妤的臉上轉了轉，隨後略有遺憾。
“罷了罷了，本宮也乏了。”皇后嘆了口氣道，“你們倆去說說話吧，本宮便不留你們用膳了。”
這是下了逐客令了。
謝苒與陳思妤一同起身，屈膝行禮：“臣妾告退。”
有宮女將她們倆恭敬的送出去，皇后身邊的貼身嬤嬤則是扶着她往寢殿裏面走。
“娘娘此番召王妃進宮，爲何沒提要她幫忙之事？”那嬤嬤輕聲問道，“那邊宮裏的都特意尋了人送進來，只怕日後皇上要更流連那邊了。”
“那王妃是什麼性子，你還不懂？”皇后坐到牀邊，瞥了一眼正蹲着爲自己脫鞋的嬤嬤，“她是不會輕易出手的。”
“那真是可惜了。”嬤嬤道，“這王妃，奴婢瞧着是個極聰明的人。”
“何止是聰明。”皇后輕眯着眼睛，“不過也沒事，本宮三番四次的召她來，在旁人看來，她早已是本宮陣營裏的人了。”
“娘娘英明。”嬤嬤笑道。
而外面，謝苒與陳思妤走出寢宮，兩人的心中才都稍稍鬆了一口氣。
陳思妤壓制着心中的激動，笑着說道：“王妃，真是許久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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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很久了。”謝苒的語氣放柔了些，“你在宮中可好？”
此時的兩人，就猶如當初還在儲秀宮時那般親厚。
“我好着呢。”陳思妤笑了一聲，那笑容裏有多少苦澀，謝苒卻也瞧在眼中。
“橫豎我是個不受寵的，也不會去與她們爭寵，她們才懶得搭理我呢。”陳思妤說。
明明是個妙齡女子，如今卻要困在這深宮裏，若她不爭不搶，只怕日後一輩子都要這樣了。
謝苒沒來由有些心疼她：“後悔嗎？”
陳思妤搖搖頭，白淨的臉蛋上浮起一抹輕笑，澄澈見底的眸中更是沒有半點怨恨：
“我沒有強勢的母家，更沒有宮裏那些人的心機，我能明哲保身就不錯了，其餘的，我就都不求了。”
不過謝苒卻沒有完全相信她這話。
陳思妤能主動親近皇后，也能看出來她是有幾分聰明的。
至少知道應該抱一個大腿，免得誰都敢來欺負自己。
不過即便是如此，她的日子也沒好過到哪裏去。
皇后才不會管她過得好不好。
“你能想開是最好。”謝苒說道。
“不說我了。”陳思妤笑道，“我聽說你生了個女兒？還被皇上封爲永康郡主了？”
她一直沒機會見到謝苒，有好些話想跟她說，可開了口，又不知該說什麼。
“是啊。”謝苒笑着點頭，“待下次有機會，我抱她來給你看。”
“好。”陳思妤輕笑。
前面不遠她們就該分道走了，陳思妤有些不捨，卻也知道分寸。
“那我不送你出宮了。”她道，“我得回自己宮裏去了。”
謝苒瞧她眼角的笑，猶豫片刻，還是忍不住叮囑了兩句：“皇后與宮中其他人比起來，算是良善，你能投到她的陣營，算是個不錯的選擇，不過有些事，你能不沾手就儘量不要沾手。”
皇后顯然是要與馮清柔鬧僵的，馮家的手段謝苒見識過，她也擔心皇后不是他們的對手，到時再連累了陳思妤。
“好，我知道了。”陳思妤乖乖點頭。
其餘的話謝苒沒有再多說，只是目送着她帶着宮女慢慢離去。
直到這時，夢竹才有機會開口：“王妃，只怕日後這樣的事情，要多起來了。”
皇后顯然是要將謝苒牢牢抓在手中的。
“我知道。”謝苒微眯着眼眸，沉聲道，“既然躲不過，那便跟他們鬥一鬥吧。”
以前的清淨日子所剩不多了。
謝苒在心中沉了一口氣。
她正要擡腳離開宮裏時，驀地感覺自己後背像是被一雙狠毒陰冷的眼神盯着。
她回頭望身後看了看，卻什麼都沒有。
“王妃，怎麼了？”夢竹發現她的不對勁，輕聲詢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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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苒微微皺着眉，有些不明所以，但還是搖了搖頭：“沒事，走吧。”
她總覺得方才那感覺莫名的熟悉，卻想不起來在哪裏感受過。
不過，就在她走後，她身後一里外的魁星閣中，一道身影緩緩隱現。
待回到王府，已經是下午了。
謝苒午膳都沒用，餓得飢腸轆轆。
張媽媽趕緊叫廚房將備好的飯菜端起來，服侍着謝苒用膳。
也是餓急了，謝苒吃的有些快，噎在胸口下不去，恰好顧昭回來，見她噎住，趕緊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又給她端了杯溫水。
這麼一番折騰後，謝苒才順過氣來。
“又沒人跟你搶，急什麼？”顧昭哭笑不得。
“餓瘋了。”謝苒艱難的嚥下嘴裏的肘子，脣邊還沾着油星，“你吃過了嗎？”
她如今是越來越不顧及在顧昭面前的形象了。
“吃過了。”顧昭擡手，輕輕拭過她的脣角，隨後含進口中，將那油星吃掉。
一旁還想要拿帕子過來擦的夢竹停住腳步，默默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