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稚怔怔地看着眼前人,目光一點一點描摹着他的五官,分明就是那個她日思夜想的人。
“江……江羨?”
她此時口乾舌燥,眼睛也疼得厲害,並不確定是不是自己的錯覺。
“是我。”江羨擡手,溫熱的手指輕輕抹去她臉頰上的淚痕,“我回來了。”
沈稚感受着他手指貼在自己臉上的溫度,才終於發現這並非是自己的錯覺。
“你……你……”她想說些什麼,可張着嘴,卻只剩哽咽。
她雙眼通紅地看着江羨,見他滿臉的風塵僕僕,或是急着趕回來,連下巴的鬍鬚都已長了許多未曾清理。
從江羨離開到如今已是整整三月有餘,她從沒想過江羨會在今日回來。
江羨沒有說話,而是動作輕柔地將沈稚擁入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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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手掌輕輕拍着沈稚的後背,像是在安撫她的情緒那般。
他雖沒說話,可僅僅是這麼個動作,也能將沈稚心中的那抹悲痛給撫平。
過了許久,沈稚才感覺渾身有了力氣,她仍靠在江羨肩頭,聞着他身上熟悉的氣息,一瞬間覺得心安。
“你可曾回去看過母親?”沈稚沙啞着嗓音問,“母親也念了你許久。”
“還沒來得及。”江羨輕聲道,“也幸好我先來了這裏。”
否則他也不知道將軍府發生了這麼大的事。
沈稚鬆開抱着他的手,從他懷中擡起頭來,扯了扯乾澀的嘴脣,道:“那你一定累壞了。”
“不妨事。”江羨輕輕笑了一下,道,“我先去看看祖母,陪我一道去吧?”
沈稚點點頭。
但是在去看沈老夫人之前,她得先將自己這一身收拾一番。
打沈雲汐時她已是全然沒了理智。
不僅臉上,連身上都濺到了她的鮮血。
此時聞着自己渾身的血腥味,她只想作嘔。
她帶着江羨先去了自己從前住過的屋子。
小清已經連忙叫人去打了熱水進來,還拿了些藥膏。
沈稚手上已經全破了皮,瞧着血肉模糊。
梳洗過後,她坐在軟榻上,江羨親自給她的手上藥包紮。
桌上的琉璃宮燈映照在他半明半暗的臉上,襯得他臉頰輪廓凌厲,但他垂眸仔細給沈稚傷口包紮時的眼神,卻又柔的似水。
不多時,他擡起眸,漆黑的眸底是萬千溫柔:“還疼嗎?”
沈稚搖搖頭:“早就不疼了。”
現在的她感覺不到任何疼痛。
“夫人。”小清站在門外面輕聲喚她。
“怎麼了?”沈稚詢問。
“老夫人醒了,正叫您呢。”小清答道。
沈稚一聽,便有些坐不住了。
她急忙起身朝外面走。
江羨也跟着她一道去瞧沈老夫人。
彼時沈老夫人的屋裏圍滿了人。
沈明成與沈明義帶着一大家子都守在牀邊。
連柳氏也跟着在。
衆人瞧見沈稚跟江羨一道進來,都有些詫異。
倒是聽說江羨回來了,只是沒見着他人,沒成想他回來卻先來了將軍府。
沈稚沒顧得上打招呼,徑直便朝牀榻邊走去。
先前還昏迷着的沈老夫人此時已經恢復神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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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臉色仍舊蒼白,瞧着也沒什麼精神的樣子,但至少是人清醒了。
“祖母。”沈稚坐到牀沿,握住沈老夫人的手,通紅的眼眶又變得溼潤,“您怎麼樣?傷口還疼嗎?”
“祖母沒事……”沈老夫人輕輕握了一下沈稚的手,給了她一個安慰的眼神,她說着,看向一邊的江羨,眼中頓時升起一抹欣慰,“平安回來了。”
“勞祖母擔心了。”江羨溫聲道。
沈老夫人又看向柳氏,面上浮起一抹歉意:“今日本該是你的大喜日子,卻鬧成了這樣,對不住你。”
“母親說的哪裏話。”柳氏輕聲道,“只要您相安無事就好。”
沈老夫人許是沒什麼力氣說話了,她鬆開了沈稚的手,朝她擡了擡。
這是在示意沈稚早些回去。
可沈老夫人傷成這樣,沈稚又如何肯走呢?
最後還是單二太太勸她,江羨千里迢迢的回來,侯府的人也在盼着他,況且,沈稚捨得不回去看棣哥兒嗎?
孩子始終是母親的軟肋。
提到棣哥兒,沈稚的心便鬆動了些。
“我明日再過來看您。”她最後對神老夫人道。
“快回去吧。”沈老夫人笑了笑道。
臨走時,是單二太太送他們夫婦倆出去的。
她察覺到了沈稚受傷的手,也知道是爲何而來的,所以並沒問,只是道:“老夫人這裏,你不要太擔心,大夫整夜都在,不會出什麼事的,你回去後,便好好休息,別想太多。”
沈稚勉強笑了一下:“勞煩二嬸了。”
“這是我應該做的。”單二太太微微笑道,“快回去吧。”
最後與單二太太道別,沈稚才跟江羨一道上了馬車。
到了此時,沈稚才想起來要問西北那邊的事。
“我以爲你要到六月才能回來。”她道,“事情辦的可還順利?”
“順利。”江羨靠在車壁上,此時面容才露出一抹疲倦來,“我帶着賑災銀趕到西北時,才發現那邊雖雪災眼中,百姓卻早已被安撫好了。”
沈稚有些驚訝:“有人比你腳程還快?”
江羨搖搖頭,道:“是駐紮在西北的軍營,那邊的總兵將軍中一半的口糧都拿了出來賑災。”
這也是爲何他到時當地災情已經好轉的原因。
當然,他之所以留在那邊這麼久,也是爲了查清上一筆賑災款究竟被誰吞了。
“是……盛思錚所在的軍營?”沈稚問。
“嗯。”他道,“此次我在西北辦事,也多虧了他幫忙。”
盛思錚很得總兵賞識,以至於江羨到時,總兵便藉着這個契機,讓盛思錚給他賠禮道歉。
以盛思錚的才能,原本該是能升官的,可他顯然是被上頭打壓,無人敢提他的功勞。
沈稚不太想提盛思錚,而是問:“你回來這麼快,想必沒能去看大姐吧。”
“雖是沒去,卻派人去了一趟長臨。”江羨說起這個,眸中便浮起了一抹笑,“聽說,如今他們夫婦,倒是過的琴瑟和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