況且江瑤雖是二嫁，可她這年紀卻與閨閣女子沒什麼兩樣，何必要嫁個鰥夫，還有那麼多兒女的？
沈稚眉頭就擰了起來，扭頭看向老夫人，眼神裏有一絲怒意。
老夫人被她這麼一瞪，頓時覺得心虛。
但轉念一想。
她是當婆婆的人，一個兒媳敢這麼瞪她？
她剛要發作，話還沒說出口，就聽得沈稚道：“母親，五妹妹好歹也算是您看着長大的，您怎麼就情願看着她受苦？”
“我看着她受苦？”老夫人聞言就大叫道，“我何時想過讓她受苦了？林家這門親當初是誰一手促成的，不是我吧？”
她聲音很大，嚇到了懷裏的棣哥兒。
棣哥兒有些害怕，小胖身子就如泥鰍一般的從她懷中滑下來，然後朝着沈稚跑去。
沈稚將棣哥兒擁入懷中，手在他後背輕輕摸了兩下安撫。
見嚇到了孩子，老夫人也立刻閉嘴，有些後悔。
“是，林家這門親事，一開始原也是我看好的。是我沒打聽清楚林家的情況，便急急的讓五妹妹嫁了，我也後悔。”沈稚深吸了一口氣，然後道，“所以如今五妹妹的婚事，便不可再衝動。”
老夫人給江瑤說的那門親，她自己都不好意思當着沈稚跟江羨的面說，想也知道那人的家庭與江瑤是有些不匹配的。
老夫人就哼了一聲：“你這話說的倒是輕巧，如今外面可多的是說小五閒話的人，說她哥哥受命抓了林家的人，倒是先將自己的妹妹撇的乾乾淨淨。”
這事說來，也算是個巧合。
江瑤與林彧是年後和離的，而沒過幾個月，林老爺便下了詔獄，隨後一家老小流放。
可問題是，如今江瑤渾身上下長滿了嘴，也說不清這件事了。
人們總是願意相信他們所看到的。
“既是些不相干的人說說閒話，何必放在心上？只要咱們自己心裏清楚不是那麼一回事變成了。”沈稚沉聲道，“但是母親今日要給五妹妹說的這門親，我不同意。”
老夫人一聽，立馬又要發作，可看到棣哥兒那小心翼翼的眼神，又只得將滿腔怒火壓制回去，低聲道：
“小五是我的女兒，她的婚事，還輪不到你做主。”
她若要這麼說，沈稚倒還真沒辦法說回去了。
眼見着母親跟四嫂又要吵起來，江瑤連忙道：“都是我的事讓母親跟四嫂費心了，母親說的這門婚事，我願意去見一見，只求你們不要再因爲我吵架了。”
老夫人好歹是長輩，當初江瑤要和離，她也沒說太難聽的話，算是支持了。
江瑤不想忤逆她。
可沈稚，她一直都是對江瑤很好，是將她當做親妹妹來對待的。
“五妹妹！”沈稚壓低了嗓音叫了她一眼，凝着眉。
“算了，這門親事，就當我從來沒說過。”老夫人到底還是讓了步，但她看向沈稚的眼神裏，還是多了一抹怨恨。
若是沈稚肯好好同她說，她未必不會將這門親拒絕掉。
可偏偏沈稚就是要與她作對，處處讓她不爽。
但沈稚也不是真的要跟老夫人過不去。
她只是擔心，會出現像盛家那門親的情況。
雖說後來林家這門婚，她也看走了眼。
從老夫人院裏出來後，棣哥兒還靠在沈稚懷中不肯撒手，無奈，沈稚只能將他一路抱着回永寧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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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瑤也陪在她身邊，說起方才在老夫人院裏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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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與林家的婚事，怪不到四嫂你的身上。”江瑤輕聲道，“當初是我先相看過林彧的，也是我先喜歡的，你不過是依着我而已。”
“可後來我替你打聽時，也該打聽的清楚點才是。”沈稚輕嘆了一口氣。
江瑤卻是笑笑：“其實就算當初打聽清楚了，或許我也還是會嫁。”
沈稚詫異地看着她。
“林彧是我自己瞧上的，我想向母親證明自己的眼光。”江瑤笑道，“即便未成婚時，發現了那些問題，我也還是會想賭一把。”
她想賭自己可以像沈稚那樣，很好的融入一個家。
只不過，她太高估自己了。
她受不了那些委屈，更重要的是，她也沒有沈稚的頭腦與算計。
所以她認輸了。
“婚姻大事，豈能兒戲。”沈稚只能道。
“所以我如今不就學乖了嘛。”江瑤笑道，“我的婚事倒是不着急，慢慢來。”
“總有合適的。”沈稚輕聲道。
兩人在路口分開，各自回去了。
沈稚抱着棣哥兒回了暖閣，先給他洗了個澡。
這個年紀的孩子，也不知怎麼就這麼愛玩水。
坐進浴盆裏就不想起身了，他身上滑溜溜的，沈稚去抓了幾次都沒抓到。
最後還是樊於氏一把將他提溜起來，沈稚這才忙拿着幹帕子給他擦身上的水珠。
這麼一通折騰下來，兩人也是渾身的汗。
這麼熱的天，光是坐着不動都能流好多汗了。
好不容易將這小祖宗送上牀，沈稚才回了自己屋裏去沐浴更衣。
江羨也不知去了何處，夜色漸深，卻還不見他回來。
沈稚沐浴完後，便靠在牀頭看書。
小清怕她傷眼睛，便多點了兩盞燈。
“等明兒再看吧。”她一邊勸道，“天暗了看書容易傷眼睛。”
“我想等一會兒侯爺。”沈稚垂眸說道。
“侯爺一時半會兒恐怕還回不來。”小清道。
魏榮都急的進後院來找人了，定然是出了什麼大事。
“就是一時半會兒回不來，我才憂心的睡不下啊。”沈稚嘆了一口氣，道，“許是大皇子那邊出了什麼事，他才急急忙忙的出去。”
“橫豎這是在京城呢，總不見得有人敢在京城裏行兇。”小清倒是心大。
沈稚揚脣輕輕笑了笑，道：“好了，你下去歇着吧。”
“我再陪您說說話。”小清笑嘻嘻道，“免得您無聊。”
她想陪着，沈稚也沒有拒絕，只是翻了一頁書後，發現有些看不下去了。
她索性將書合上，轉頭望着小清。
在燭光的映照下，沈稚的眼眸亮晶晶的，猶如夜色中的璀璨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