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九寒天，謝苒被捆了雙手走在這深宮院牆之內，她雖身着冬衣，但仍遮擋不住那些往身子裏鑽的寒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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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咬緊了牙，臉蛋凍得蒼白沒有血色。
身後帶刀守衛仍嫌她走得慢，以刀鞘抵住她的後背，冷聲道：“趕緊走，別磨磨蹭蹭的！”
謝苒微微握緊拳，強忍住刺骨寒意，一步一步的往前走。
但，就在不遠處的一道門前，卻站着一抹熟悉的身影。
謝苒乍一眼看見時，甚至還以爲是自己看錯了。
她腳下微頓，還沒來得及思考，便又被身後的守衛推了一把。
她微微趔趄兩步，只得走了過去。
待走到近處，謝苒才看清他臉上的笑。
過了這麼久，久到謝苒幾乎都要忘記這個人了。
可是如今，他不僅出現了，甚至還大搖大擺的出現在皇宮裏。
曹繼安身上的氣息似乎更加的陰鬱了，他眯着眼眸，含笑看着謝苒一步步靠近自己。
但他沒在謝苒的臉上看到自己想象中的驚訝，甚至還帶着一絲冷淡。
“王妃似乎對見到我並不驚訝呢。”他笑着。
“原先我還奇怪，爲何王爺翻遍了京城也找不到你的蹤影。”謝苒挺着背脊，語調清晰的緩緩說着。
這一刻，簌簌寒風似乎對她起不到任何威脅，她目光清冽的盯着曹繼安。
曹繼安則是輕輕嗤笑一聲：“如今明白了？”
“再明白不過。”謝苒低聲道。
一直以來皇上都庇護着曹繼安，即便是顧昭也不可能想得到這一點。
曹繼安看了一眼她被綁的通紅的手腕，微微蹙了一下眉尖，隨後走上前來。
謝苒下意識的後退一步，隨後警惕的看着他：“你要做什麼？”
“我若想做什麼，你覺得自己還能躲得掉？”曹繼安淡淡道。
謝苒咬住嘴脣，沒再說話。
曹繼安伸手要解開綁着她雙手的繩子。
謝苒身後的兩個守衛眉頭一皺，其中一個大着膽子道：“大人，這是馮夫人吩咐綁的人……啊！”
他話沒說完，便一聲痛苦嗚咽，隨後倒在地上。
謝苒離曹繼安最近，她只看見曹繼安擡了擡手，緊接着一抹鋒利的飛鏢就從袖中飛出。
她下意識嚥了口口水，握在一起的雙手已凍得沒了知覺。
曹繼安瞥了一眼那唯一站着的守衛，淡淡問：“還有問題？”
守衛慘白着臉搖頭：“沒……沒有！”
他們忘了，此時站在他們眼前的，是曾經伺候馮太后，權勢滔天的宦官之首。
曹繼安收回目光，落到謝苒臉上，見她凍得鼻尖都泛着紅，又擡手將身上的披風解了下來，披在她身上。
那披風帶着他的體溫，落到謝苒身上時，她卻覺得更加膽寒，甚至噁心。
“我不需要。”她冷聲道。
曹繼安只瞥了她一眼，隨後專心替她解着手上的繩子。
她細皮嫩肉的，只是被綁了這麼一會兒，手腕便已通紅破了皮。
曹繼安冰涼的指尖輕觸過她手上的傷口。
謝苒下意識的後退躲開他的觸摸，隨後擡眼冷冷瞪着他。
她並不蠢笨，自然知道曹繼安此舉有自己的私心。
她甚至能感覺到曹繼安對自己的青睞。
但每每觸碰到他的眼神時，她都渾身惡寒。
“嫌惡心？”曹繼安竟然笑了，他收回手，眼神再度恢復到狠辣冰冷如毒蛇一般。
他一把握住謝苒的手腕，再不顧她是否手上有傷，拉着她便大步朝前走。
他步伐太大，謝苒只能疾步跟着。
“曹繼安，你做什麼？！”她大聲叫道。
“帶你去看看，你心心念唸的顧昭，是如何被我踩在腳底下的！”他說。
謝苒被他拉着只能一路小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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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宮中情形驟變，還是晴天白日的，宮門便落了鑰，凡是進宮的夫人們都被看管起來，宮中禁軍悉數聽從皇上指令將官員都困在了養心殿。
連同顧昭一道。
皇上坐在上方龍椅，底下一衆臣子慌作一團。
唯有顧昭端坐在位置上，冷眼看着皇上。
“衆愛卿不必着急。”此刻的皇上已全然不見平日裏的稚態，有的反而是一抹平靜，他道，“朕今日所舉，不過是爲誅滅叛賊。”
“叛賊？皇上，叛賊何在？”戶部侍郎趙文清說道。
皇上看了他一眼，隨後目光落到顧昭的身上。
這是什麼意思，已經不言而喻了。
殿中不論文官還是武將都在此時看向顧昭，那眼神裏懷疑居多。
他們都知道，顧昭乃是前朝太子，若是當初沒有那場宮變，如今坐在皇位之上的人，便是顧昭。
可當初顧昭是自願放棄了皇位的，爲何又會在此時謀反？
就在衆人竊竊私語的時候，顧昭站起身來，看着皇上的眼睛說：“啓樾，你可還記得，幼時在父皇跟前，你最喜歡同我說的一句話是什麼？”
當今這世上，沒人敢叫皇上的名諱。
只有顧昭敢。
皇上愣了一下，似是沒料到他會這麼問。
顧昭沉下眉眼，一字一句道：“你說，你最喜歡的，是日後出宮做個閒散王爺。”
那時的馮慈音仍在世，她對於自己兒子的教育便是，日後長大了要當皇上，要將太子之位從蕭君樾的手中搶過來。
蕭啓樾雖年幼，卻同自己的太子哥哥感情甚好，他不願與太子哥哥爭。
“年幼時說的玩笑話，皇兄倒還記得深。”皇上眯着眼睛道。
“哼。”顧昭輕輕哼了一聲，勾起脣角，淡淡一笑，“你若當真是蕭啓樾，便該知道，你從未說過這句話！”
皇上臉色一變。
其餘臣子聽見這話，也是驚住了。
什麼叫當真是蕭啓樾？難道眼前這人，不是蕭啓樾？
一時間，懷疑的目光落到了皇上身上。
皇上的臉龐有一瞬間的呆滯，但瞬間就反應過來，冷聲道：“顧昭，你少在這裏胡攪蠻纏，你在京外集結兵馬意圖造反，證據確鑿，我勸你早些迷途知返！”
“你既然不承認，那我今日便扒下你臉上這張面具！”顧昭臉色冷硬，眸地不過眨眼功夫便布了一層赤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