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苒抱着悅悅在外面轉了好久，悅悅時不時的便會朝門口的方向看上一眼。
謝苒知道，她這應當是在等着顧昭回來呢。
就在謝苒準備抱着孩子進屋時，忽聽得外面有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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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接着便瞧見顧昭從門口走了進來，身後跟着高公公以及侍衛。
謝苒忙走過去，正要行禮：“皇上……”
顧昭卻先她一步攔住，順手將悅悅從她懷中接過來。
悅悅可高興極了，抱着顧昭的脖子便一口親在他臉上。
顧昭笑着摸摸她的腦袋，隨後看向謝苒，眼神變得柔和：“外面冷，進屋吧。”
謝苒瞧他眉宇間隱隱有愁悶之色，以爲他有什麼困擾之事，便點點頭。
待進了屋，張媽媽叫人上了茶後，這才領着一衆人退了下去。
顧昭先陪着悅悅玩了一會兒，謝苒也沒開口問什麼，只是目光溫柔的看着他們父女倆。
“明日便將後宮的那些人都送出宮去吧。”顧昭突然說道。
謝苒微微一怔：“這麼快？”
“不算快了。”顧昭淡淡笑了一下，“這件事，本來早就該實行的。”
但他一直忙着前朝之事，也沒空料理後宮。
“那就明日吧。”謝苒點點頭，“早前我已差人去各宮通知過了，應當收拾好了。”
“便是沒收拾好，也不能留她們了。”顧昭道。
謝苒聽出他語氣裏有些不對勁，沉默了片刻後，問道：“可是出了什麼事？”
“也不算是什麼事。”顧昭說着，察覺到悅悅似乎對他手上扳指感興趣，索性便摘下來給她玩。
“不過是有人覺得這後宮過於空曠了些。”他如此說。
謝苒知道，後宮的事情遲早會攤開來說的。
自古多的是朝廷官員將女兒送進宮來求榮華富貴。
便是如今也不例外。
新皇登基，後宮正是空缺的時候。
“皇上是怎麼想的？”謝苒看着他，微微笑着，語氣與神情都沒有什麼變化。
顧昭見她神態依舊，似乎沒被這件事所影響到，一時有些猜不准她是什麼想法。
他沉下一口氣，緩聲說道：“若是皇上，爲着江山社稷着想，或許會同意。”
聽見這話，謝苒的眼神有幾分黯淡，但很快又被強裝的笑意衝散。
“你一日不納妃，只怕一日也得不到安寧。”她口中略微發苦。
“或許是吧。”顧昭淡笑了笑，“但自從我下定決心娶你那日，便暗暗發了誓，這一輩子，只會有你一個女人，心中再裝不下其他。哪怕是逢場作戲，也做不到。”
謝苒人怔住，微微張着脣，想要說什麼，可是半晌，一個字都說不出口。
須臾，她驀地感覺眼眶有些酸澀，她連忙眨了兩下眼睛，將那抹異樣壓制住。
“可是……哪有一個帝王，後宮就一個女人的？”她的語氣裏已帶了些許鼻音。
“總要有人開這個先河。”顧昭語氣平靜，“江山社稷，也不是全繫於後宮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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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自信，在位期間，會爲百姓幹實事，開拓邊疆。
“這麼巨大的壓力，你可頂得住？”謝苒擡眸，眼眶略微泛着紅。
“只要你不退縮，我便能頂住。”顧昭笑起來，身上那屬於帝王威嚴在此刻消失，餘下的只有一抹溫柔。
他輕輕摸着懷中悅悅的腦袋，說：“有你給我生的孩子就足夠了。”
俗話說，三個女子一臺戲，後宮時常鬧得烏煙瘴氣，便是因爲那些妃子互相爭寵所導致的。
顧昭自小在東宮長大，見多了這種事情。
他不願意讓謝苒也陷入這種生活，日漸被磨平棱角。
他的妻女，也必將在他的庇護下安然度過一生。
“那你可得記住自己說的話。”謝苒笑起來，不知是高興還是怎麼的，她的眼角有一抹溼潤。
“不敢忘。”顧昭輕笑。
過去幾日裏，謝苒也在擔心納妃的事情。
她一方面覺得顧昭要顧全大局，而另一方面又羞愧與自己的私心。
這世上不會有任何一個女子願意同人分享自己的丈夫，她也不例外。
可她明白，若是顧昭自己有了這個念頭，她也不會攔着。
幸好……顧昭從頭到腳，都沒有這麼想過。
*
次日，妃嬪離宮。
她們離開之前來見了謝苒。
這些人裏除了純淑太后與陳思妤外，其餘人都是不情不願的。
謝苒也懶得搭理她們，只是叮囑了純淑太后與陳思妤。
守皇陵自然不比在園林清閒，日子艱苦不說，只怕也是無人做伴。
“娘娘不必擔心我。”純淑太后輕輕笑道，“這些日子我早已想通了，去守皇陵於我來說，不是責罰，而是解脫。”
謝苒倒是能理解她，這麼做是最好的結果。
“一路平安。”謝苒輕聲道。
她說完，又看向陳思妤。
語氣裏帶了些許埋怨：“怎麼些日子，怎麼也不見你來看看我？”
陳思妤怔了怔，隨後有些受寵若驚，但同時心中又充滿了感動：“臣妾想着，皇后娘娘宮裏事物繁忙，不敢來叨擾您。”
她是真的這麼想的。
更怕的，也是自己來了，讓謝苒爲難。
她與謝苒的交情擺在這裏呢，而且這些日子裏，秦疏月也時不時的對她冷嘲熱諷，便讓她更不敢來見謝苒了。
“便是再忙，抽空見你的時間還是有的。”謝苒嘴角微彎，“離宮以後要好好的，園林那邊我已經安排好了，你若是缺什麼，儘管同他們說便是。”
說到最後，她還淡淡瞥了一眼不遠處的秦疏月。
秦疏月原也是在看她的，驀地察覺到她撇過來的眼神，連忙垂下了頭。
謝苒的這後半句話，其實也是對秦疏月說的。
她是要讓她們知道，別以爲離了宮就自由了，若是敢仗着勢力欺負人，她也絕不放過一個。
“多謝娘娘。”陳思妤感激道。
“去吧。”謝苒輕聲道。
這才有嬤嬤領着她們出去。
謝苒望着她們離去的背影，沉下了一口氣。
將人都送走了，這宮裏也要清淨許多。
素香走上前來，替謝苒捏着肩膀，輕聲說道：“娘娘，她們這一去園林，只怕也不安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