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苒還沒有跟悅悅說過要給她議親的事，此時被她問起，她略微猶豫了一下後，還是道：“你的年紀也不小了，明年便要及笄。”
她話沒說完，但悅悅已明白了。
悅悅知道自己遲早都是要嫁人的，但是這一天真的到來時，她卻微微有些愣了。
許是瞧見她臉上的表情，謝苒又輕聲解釋道：“當然，並沒有讓你如今就嫁了，只是先爲你挑選着。母后尊重你的意願，若是你不想嫁的，母后也不會逼迫你。”
婚後的日子到底是他們兩個人去過的，其中的冷暖也只有他們才知道。
謝苒自然是盼着孩子能成家，可最重要的，是他們能開心。
“就是啊。”謝敏在一旁幫腔，“橫豎咱們是不愁嫁的，可以慢慢挑。”
張夫人也道：“公主瞧瞧我家那孩子，到這年紀了也是半點不急。”
聽到張允謙，悅悅的眸光微微亮了一下，說道：“允謙哥哥，還不打算成親？”
“可不是嘛。”張夫人道，“這孩子我是勸不動了，公主與他素來能說得上話，若是可以，還盼望着公主能勸勸他。”
悅悅輕輕一笑：“夫人放心，下次見了允謙哥哥，我一定好好勸勸他。”
她與張允謙雖然時常見面，但是這方面的事情卻從來不多說。
在張允謙的心裏，她似乎永遠都只是個孩子，這些事也不會與她說。
孰不知，悅悅如今也到了待嫁的時候。
提起孩子們的婚事，這幾位婦人便有的說了。
悅悅聽了一會兒後，覺得有些無趣，便起身走了。
阿瑤陪在她的身邊，一路慢慢走着回自己的寢宮。
路上，悅悅說起張允謙的事。
“阿瑤，你說允謙哥哥爲什麼會不想成親呢？”她好奇地問，“張家就他一根獨苗，他若是不繁衍後代，待到他百年以後，張家豈不是也要落寞了？”
阿瑤略略猶豫了一下後，輕聲說：“其實……倒是一直有一個傳聞來着。”
“什麼傳聞？”悅悅問。
“有些閒言碎語……”阿瑤有些遲疑，在想要不要說。
悅悅等了片刻，見她都沒開口，便追問：“快說啊。”
“有人說……說……張大人心有所屬了。”阿瑤咬了咬牙，一口氣說出來，“還說，張大人喜歡的人，其實是公主您。”
縱觀這些年來，出現在張允謙身邊最多的人，便是悅悅了。
前些年時悅悅年紀還小，也沒人往這方面去想。
可如今悅悅漸漸長大，他們倆站在一起，也是十分登對的，旁人見了，無不讚賞一對璧人。
悅悅的腳下突然一頓，停下來後，有些驚愕地看着阿瑤，星眸微瞪：“你說什麼？”
阿瑤重複道：“有人傳言，說張大人喜歡公主您。”
“這……這怎麼可能？”悅悅難得說話有些磕磕絆絆，“允謙哥哥比我大很多的……”
這話說出來，她又仔細想了一下張允謙與自己之間的年齡差距，好像……也沒有那麼大。
可是，悅悅一直以來都將張允謙當成哥哥的，雖說按輩分該叫他一聲叔叔，但她叫哥哥早就習慣了，更是沒有將關係往那方面去想。
不知爲何，悅悅的臉蛋有些發燙，她擡手拂了拂臉，試圖將那莫名的燥意散去。
“其實年齡倒不是什麼問題了，多得是這樣呢。”阿瑤沒發現她的不對勁，繼續說道，“張大人當初可也是探花郎出身，要配公主，還是配得上的。”
“你快別說了！”悅悅恨不得捂住她的嘴，手指緊緊抓着手帕，攪成一團，“允謙哥哥就是哥哥，不會是其他的身份！”
說完，她急忙快步朝自己的寢宮走去。
一定是這天兒太熱了，她才會臉上燙成這樣。
悅悅一邊走還一邊拿微涼的指尖摸着臉頰。
但面頰上的滾燙卻順着她的指尖緩緩漫延，最後直至心底。
等回了寢宮，她一連喝了兩碗的冰鎮綠豆湯，才將臉上的燥熱壓下。
阿瑤見她臉紅的厲害，以爲是熱的，便叫宮女拿了冰進來，又拿了扇子給她扇着風。
屋裏的溫度不時便涼快下來，也驅散了悅悅心頭的一絲慌亂。
她斜靠在軟榻上，手指無意識的纏繞着腰上的荷包玩，眉眼輕皺着，像是在思索什麼東西。
阿瑤也沒敢去打擾她，更沒發出一點聲響。
不多時，外面忽有宮女進來輕聲稟道：“張大人進宮了。”
從前沒回張允謙進宮都會有太監過來遞話，因爲知道悅悅與張允謙交情深厚。
每當這時悅悅便會在國子監等着他。
儘管張允謙頗得顧昭賞識，但他畢竟是外臣，不得進入後宮。
若是以前，悅悅定然會滿心歡喜地跑着去等他。
但是今日，她按耐住自己想要動的腳，依舊靠在軟榻上，只是隨意擺了擺手。
宮女便退出去。
倒是阿瑤有些意外：“公主不打算去國子監？”
“也不是什麼要緊的事，過去幹嘛。”悅悅語氣平靜地說，“吩咐下去，日後允謙哥哥再進宮，便不必來通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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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瑤有些瞠目結舌。
之前最高興張允謙進宮的人，不就是公主嗎？
現在怎麼突然變了？
但這既然是她的吩咐，阿瑤也不敢不從。
不過這麼吩咐下去以後，悅悅顯然就沒之前那麼高興了。
她日日去國子監時，臉上也肉眼可見的少了很多笑容。
原本那些還想着刻意討好她的人們也不敢往跟前湊了。
連先生也看出來悅悅的情緒變化，甚至在一次課後將她留下來，詢問了她的情況。
“可是學業上遇到什麼難題了？”先生溫聲詢問道。
一向嚴謹脾氣臭的先生此時在她面前說話都是小心翼翼的。
倒不是他刻意討好，而是悅悅本身就十分優秀。
雖是女兒身，卻半點不輸男子。
更何況以公主之身，原是不用這般的，可她日日跟着國子監裏的其他人一般早起晚退，功課也完成的好，先生自然喜歡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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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沒有。”悅悅搖搖頭，“先生爲何這般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