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着他的話，謝苒也微微沉默了下來。
是啊，如今尚且不清楚薩爾等人的話是否真實。
若是信錯了人，最後付出的代價，也是顧昭承擔不起的。
正在謝苒也憂心的時候，顧昭卻輕輕笑了一下，說道：“不過此事也不是沒有法子解決。”
謝苒反應飛速，也很快想起他曾派人祕密前往北涼探查的事情來。
“你的意思是說，等着去查探之人遞迴消息，再決定要不要幫助薩爾？”謝苒問。
“不錯。”顧昭頷首，“總要有個萬全之策。”
西北將士自是勇猛，可如今要去幫着另一個國家扶正，他們的心裏大抵也是不願意的。
更何況跟北涼交戰這麼多年，雙方的心裏都有宿仇。
保不齊北涼最後會反水。
這種事急不來，薩爾等人也知道。
所以，那夜長談以後，他們也沒敢再來催促顧昭。
如今畢竟是他們有求於人，態度至少要放端正。
北涼的事不知怎麼的也在宮裏漸漸傳開了，悅悅得知以後，第一個反應就是自己肯定不必去和親了。
北涼自己的事都沒處理好呢，怎麼敢再求着和親的。
也是這時張允謙抽出空來見她。
兩人依舊是約在國子監見面。
彼時悅悅正隨着先生一道在上課，她剛背完一段先生要求的文章時，就瞧見外面有一道熟悉的身影，正面上含笑地望着她。
雖說從前張允謙也這麼做過，但此時不知爲何，悅悅的心跳有些加速，她甚至想用手將連擋起來，不想讓他看到自己此時有多窘迫。
幸好這節課也很快結束了。
悅悅整理好裙襬，然後體態優雅的起身出了教室。
當她出去時，就看見張允謙的身旁已圍了幾個師弟，正在同他說着話。
張允謙餘光似乎瞧見了悅悅，低笑着同身邊的人說了句什麼，隨後便擡腳走了過來。
悅悅站在原地，手指輕輕抓着手帕，等着他靠近。
“聽說你已許久未曾來過國子監了，可還跟得上先生的課？”張允謙語氣熟絡，還似從前那般關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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悅悅的心頭原本還有一絲緊張的，但是聽到他的話後，又瞬間不緊張了。
她不緊不慢地回答：“雖是沒來上課，但每日先生教了什麼，我都叫人過來旁聽了，回去再講與我聽，所以也沒落下多少。”
“那便好。”張允謙點點頭。
周圍走動的人多，他們說個什麼或許都會被人不經意的聽了去。
張允謙便道：“去藏書閣吧。”
那裏此時人少，正是個說話方便的好地方。
“好啊。”悅悅點點頭。
兩人便慢慢朝藏書閣走去。
一路上倒是也閒聊了幾句，但大多是不痛不癢的。
藏書閣很大，有足足三層樓那麼高，據說裏面的藏書海納百川，從古至今的許多典藏書籍都有，甚至還有一些孤本，就放在藏書閣的第三層。
但是第三層卻從來沒有人踏足過。
兩人步入其中，猶如進了浩瀚書海。
舉目望去，全都是琳琅滿目的書，空氣中似乎也充滿了書香氣息。
沒來由的，悅悅的心中突然開始有些緊張了。
爲了緩解這抹緊張，她隨意的走到了一個書架前，擡手從上面抽出來一本書，也不知寫的是什麼內容，只囫圇吞棗地看着，妄圖掩飾自己的情緒。
哪知張允謙竟然亦步亦趨地跟着，就在她的身後，她甚至能聽見他胸膛裏傳出來的那抹強勁有力的心跳聲。
悅悅的耳邊充斥着‘咚咚咚’的聲音，她竟一時分不清這是自己的，還是張允謙的。
正在她思緒神遊遐想之際，張允謙突然擡起手，手指指向她手中的書籍，正落在一處地名上：“這個地方，風景很好，你若是去了，一定會喜歡。”
她似乎還沒有這麼近距離的看過他的手長什麼樣。
原以爲會像父皇那般手掌都是老繭，可他卻沒有。
他的手指骨節分明，又細又長，十分好看。
悅悅一顆心都亂了，腦袋裏更是不知道被什麼東西充滿了，有些發脹。
她努力睜大眼睛去看，發現那是一個叫臨安的地方。
臨安是沿海城市，據說風景優美，格外宜人。
悅悅這輩子去過最遠的地方，恐怕就是避暑山莊了。
她從沒去過京城以外的地方。
這般胡思亂想着，她才發現這是本遊記，上面甚至還有許多批註。
那些批註的字跡顯然不是來源於一個人。
她有些詫異：“這是誰批註的？”
“國子監歷任學生。”張允謙微笑着道，“這本遊記由不同的人批註，但他們只批註自己去過的地方。”
遊記上有許多個地方，能在國子監唸書的，家世必定都是非富即貴。
可即便是如此，也不可能有人將天下所有的地方都走遍。
故而有了這本遊記。
“這樣真好。”悅悅言語間有一抹羨慕。
張允謙輕輕笑笑：“若是你願意，將來你想去的地方，我都帶你去。”
他像是在承諾些什麼。
悅悅的臉又紅了紅。
她正要說什麼時，忽又聽得張允謙道：“提親一事，你考慮的如何？”
怎麼就這麼問她了？
悅悅大囧。
“這……這又不是我能決定的。”她聲如蚊銀。
張允謙自然知道她是害羞，但有些話此時若不說，只怕以後就再找不到機會了。
他擡手將那本遊記從悅悅的手中抽走，放回了書架，然後牽着她朝一旁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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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裏面有佈置專門看書的地方，雖只是一張小桌子與兩個凳子，十分簡陋，但對讀書人來說卻很合適。
悅悅看着兩人牽在一起的手，渾身像是都酥麻了一樣，呆呆的只知道跟着他走。
等到坐下來，張允謙才目光十分認真地看着她。
“我比你大上許多。”他一字一句緩緩說道，“你若覺得年紀不合適，讓你吃了虧，可以現在就說出來，往後我們還是朋友，不會有任何改變。”
他並不想強迫悅悅，哪怕只是以兄長的身份守在她身邊，他也願意。
“我……我沒在意這個。”悅悅微垂下腦袋，小聲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