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敏端起桌上的酒水喝了一口，然後淡淡說了一句：“便是滴血驗親，也是可以作假的。”
作假？
這種話可不興說啊，有證據倒是還好，若是沒證據……
張夫人不敢再說什麼。
安平侯府的事情一向複雜，連謝苒也搞不清楚。
可無論多複雜，謝敏瞧着都還是好好的，這倒讓謝苒能放心些。
況且，這畢竟是安平侯府內部的事情，謝苒也不好一直追問。
這件事便這麼揭過不提。
宴席結束以後，謝苒也得空休息一會兒。
楊嬤嬤與張媽媽做事十分牢靠，許多事不用謝苒吩咐她們倆便能做的很好。
都是宮中這麼多年的老人了，自然揣摩得出謝苒的想法。
今兒難得起早，謝苒此時有些疲乏。
便靠在軟榻上小憩了一會兒。
但沒睡多久呢，就聽得外面傳來吵吵嚷嚷的聲音。
謝苒睜開眼眸，便瞧見悅悅跟蕭令禎從外面跑了進來。
兩人手裏一人拎着一盞河燈。
“母后！”姐弟倆進屋裏來齊齊給謝苒行禮。
隔着老遠便能感覺到他們身上的寒氣，謝苒連忙道：“快過來烤烤火，這麼冷的天還在外面瘋玩，也不怕冷。”
姐弟倆一起湊到火盆前，將手裏的河燈交給了身旁的夢竹與素香。
蕭令禎平日裏功課多，也就過年這幾日能得個清閒了。
悅悅笑嘻嘻地對謝苒道：“母后，等到天黑以後我們要去放河燈。”
“這河燈是我親手做的。”蕭令禎立刻道。
他做的河燈栩栩如生，給悅悅做的是一個小兔子，宛如真的一般。
“禎兒手真巧。”謝苒誇讚道，隨後又說，“可這大冷天的，河裏的水早就凍成冰了，如何能放河燈？”
“哎呀！我將這一點忘了。”悅悅一拍腦袋，頓時有些懊惱，“前些日子沒下雪時，我看那河裏還有魚在蹦呢，這兩日倒是忘了。”
蕭令禎也有些遺憾：“那……等下次冰化以後再放也是可以的。”
只是瞧着不知要等到何時了，說不準蕭令禎也再抽不出空來。
謝苒見不得兩個孩子臉上這種表情，就道：“沒事，等着晚上年夜飯前，我差人去將那河裏的冰化了，也是一樣的。”
“當真？”悅悅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當真。”謝苒笑道，“我何時騙過你們了？”
蕭令禎一聽，頓時起身往謝苒懷裏扎：“謝謝母后！”
悅悅也湊過來，抱着謝苒的手。
謝苒笑着將兩個孩子攬在懷裏。
只要能看見他們臉上的笑，比什麼都值了。
不過，要在這大冷天的將那一條河都解凍了，卻也不是那麼容易的。
命令傳下去後，便有人馬不停蹄的去想法子。
謝苒也知道這個想法是有些強人所難，所以叮囑了楊嬤嬤，將所有參與的人名字都記下來，單獨再令賞了一份禮。
她單獨賞的這份禮比得上這些宮人們過去一年在宮裏侍奉的月例了。
原本心裏還有些怨言的人頓時也埋頭苦幹起來。
好在人多力量大，最後總算是將那條不大不小的河化了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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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夜飯後，楊嬤嬤與甘蕙便領着悅悅跟蕭令禎去放河燈了。
謝苒則是同顧昭依偎在一起看着書。
今夜陰雲密佈，月亮是看不到了，連星星甚至也不明顯。
他們才懶得出去受凍。
也或許是年紀越來越大了，有些疲乏，都不愛出去動彈。
看了一會兒書，顧昭突然說道：“悅悅出嫁後，這宮裏只怕又要清冷些了。”
宮裏本就人少，孩子也不多，悅悅是最鬧騰了，連蕭令禎都比不上她。
她若嫁出去，那這宮裏還不知要冷清成什麼樣呢。
本是大過年的，突然說到這裏，謝苒也有些按耐不住心裏的情緒。
“好端端的，突然說這個做什麼？”她埋怨顧昭，“還是大過年的。”
顧昭笑着攬住她的肩膀：“是是是，是我錯了。”
謝苒深吸了一口氣，輕聲問他：“咱們當初，是不是該多要幾個孩子的？”
都說多子多福，孩子多了，一個家才夠熱鬧啊。
“兩個孩子已經足夠了。”說起這個，顧昭的語氣便堅定了許多。
他仍記得當初謝苒生兩個孩子時是什麼情形。
尤其是後來生蕭令禎，她險些難產。
後來的幾年裏身子一直很虛弱，那種情況下，顧昭又怎麼敢叫她再生呢？
比起孩子，他更在意的是她。
“那咱們現在就只能盼着，禎兒早些長大了。”謝苒輕笑起來。
兩人正閒聊着，外面去放河燈的兩個孩子一路吵吵嚷嚷着回來了。
“父皇，母后，咱們去放煙花吧！”悅悅小跑着進來，蕭令禎邁着小短腿跟在她身後。
顧昭無奈，只得牽着謝苒一道起身出去。
蕭令禎真是對點菸花的事欲欲躍試，被謝苒拉回來了。
“你如今還小，等再大一些。”謝苒輕聲道。
蕭令禎雖有些遺憾，但看到煙花升起在夜空中爆炸開來的一瞬間，也止不住驚喜地叫出聲。
謝苒靠在顧昭肩上，望着煙花，又想到這或許是一家四口最後一次這麼整齊的過年了，她的心中頓時有一絲悲傷難過。
她拿手帕悄悄擦了擦眼角。
“怎麼了？”顧昭察覺到她的動作。
“沒事。”謝苒輕輕搖搖頭，“被風迷了眼睛。”
“進屋吧。”顧昭道，“外頭有些涼。”
他握着謝苒的手，察覺到她的手指冰涼。
“沒事，這點風算什麼。”謝苒笑着，看向不遠處兩個樂成一團的孩子，然後長長嘆了一口氣，說道，“這個年一過，等到下一年時，悅悅就是別人家的兒媳婦了。”
這樣的日子以後是沒有了。
顧昭張了張嘴想要安慰她，卻又不知從何說起，最終只能將話嚥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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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到後面兩個孩子也累了，卻還強撐着要一起守歲。
蕭令禎早就睡倒在謝苒懷裏了，只有悅悅還能勉強堅持着。
她在同顧昭下棋，連棋子落哪裏都不知道了。
最後是謝苒心疼孩子，乾脆叫了甘蕙來，領着悅悅先回去梳洗了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