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老太太是吃過虧了，此時沒開口，顧老爺更不用說了，這些年待在顧昶安這裏，日子過得不知有多逍遙，自然不會出面去給自己惹麻煩了。
最後還是鄭氏皮笑肉不笑道：“這巧姐兒生得好一副伶牙俐齒。”
“孩子還小，不懂事，說的話也都是戲言，大嫂別當真。”徐氏賠笑着道，隨後又看向秦氏，說，“若是孩子喜歡，回頭我再將這茶盞送去便是了。”
秦氏勉強笑笑：“嬸嬸不必客氣，是我沒管好孩子。”
顧昶傑跟顧文柏父子倆氣得臉都要炸了。
顧昶傑直接看向弟弟，說道：“看來二弟是不歡迎我們，連個小輩都能隨便責罵我們了。”
“大哥跟個孩子計較個什麼勁。”顧昶安語氣淺淡道。
兩個孩子都敢這般對他，想也知道平日裏顧昶安他們一家是怎麼說他們的。
顧昶安正要再說什麼時，卻被顧老太太制止。
“行了，大喜的日子，爲這些小事吵什麼。”顧老太太沉聲說道。
她到底是長輩，說的話還是管用的。
謝禹行擔心巧姐兒在這兒一會兒又語出驚人，得罪了人，乾脆叫婆子過來領着兩個孩子出去玩。
當然，也順便將顧文柏那三個孩子都捎帶上了。
等孩子一走，顧老太太才叫了顧昶安過來。
“你可還當我是你娘？”她問。
顧昶安聽到這話，心裏便‘咯噔’一聲，他怎麼覺得有些不太妙呢？
“自然。”顧昶安答，“您是生我養我的母親，這輩子都是。”
“好，有你這句話就夠了。”顧老太太繼續說，“那我若是請你幫個忙，你是幫還是不幫？”
她這話讓徐氏的心都不由自主的緊張了一下。
謝禹行跟喬蘭初更是對視了一眼，從對方眼裏看到了疑慮。
“娘想讓我做什麼？”顧昶安問。
顧老太太長長的嘆了一口氣，說道：“你也知道，文秀至今還在受苦呢。”
聽到這裏，衆人便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顧老太太這麼多年了，還在惦記着顧文秀。
都不用她接着往下說，顧昶安便知道要怎麼答了。
他道：“娘，文秀是前朝留下的妃子，園林是她最好的歸處了。更何況，那地方我也差人去打聽過，日子過的比在宮裏還要好。”
“好有什麼用？”顧老太太道，“女子最好的年華都浪費在裏面了，你是她的親叔叔，你難道真的想讓她一輩子老死在那個地方嗎？”
這若是在以前，徐氏定然會插嘴說幾句。
但現在，她才懶得管呢。
顧昶安知道自己這母親是有多胡攪蠻纏。
他索性閉緊了嘴，不再說話。
顧文煜似乎有些看不過，走上前兩步想要說什麼，卻被謝禹行一把扯住。
顧文煜擡頭詫異看他，卻見他朝自己搖了搖頭。
見此情形，顧文煜也只得將火壓了下來。
這時顧昶傑開了口：“二弟，你我之間這麼些年來，是有些隔閡，但文秀也始終是你看着長大的，你難道真的忍心看着她在裏面受苦不成？”
“不是我看着她受苦，是走到今日這一步，都是她自己選的。”顧昶安沉聲道，“當初她若老老實實的當個宮女伺候貴人，到如今早就放出來嫁人了。可她偏心比天高，想要做那貴人，如今的一切，怨不得旁人。”
“話是這麼說，可誰不想往高處爬呢？”鄭氏插嘴道，“便是二弟你不也在官場上一階一階的往上升嗎？”
顧昶安看了她一眼，這一眼冰涼寒冷。
“大嫂以爲當官就這麼風光自在了？”他冷聲道，“當官的說錯一句話，做錯一件事，換來的說不定就是牽連全家。文秀明知道自己的所作所爲會牽扯顧家，卻還是這麼做了。若是什麼時候我在官場上出了錯，到時追究下來，你們只怕比誰都撇的乾淨。”
這話說的鄭氏臉上一燙，但她又有些不服，嘟囔道：“那當今陛下跟皇后可都是喚你一聲父親的，更何況，你對他們還有養育之恩。”
他們就是拿準了這一點，知道只要顧昶安願意開口，皇上也肯定會放顧文秀出來。
顧昶安聽見這話，頓時都氣笑了：“這話你還敢說？當初在荊州時，你們是如何對待陛下的，自己都忘了？”
說他是野種，仍由府里人欺負他，若不是有個顧昶安護着，顧昭還不知道要被他們欺辱成什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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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昭後來發達得勢，沒有追究他們的過錯，已是看在顧昶安的面子上了。
他們此時竟還敢提那時的事？
顧昶傑有些心虛，不敢說話了。
比起女兒的前途，還是自己的命更重要。
恰在此時，有丫鬟踩着虛軟的腿進來稟道：“皇后娘娘與公主來了！”
明日是顧文煜娶妻的日子，她們早就說了今日會出宮來。
方才被顧昶安一家子這麼攪合，都忘了這件事了。
徐氏連忙叫着人出去迎接。
顧昶傑等人則是更心虛了。
這次謝苒出宮排場比上一次還要大，浩浩蕩蕩的一羣人，幾乎將整個巷子都擠滿了，兩旁原是看熱鬧的鄰居，此時都跪在地上行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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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停在顧家門口時，顧家所有人已經在門口迎接了，連去玩鬧的幾個孩子都被喬蘭初差人叫了過來。
張媽媽攙扶着謝苒下馬車，她掃了一眼門口的人，瞧見顧昶傑一家時，倒是沒覺得有多意外。
“見過皇后娘娘，公主殿下。”衆人齊齊行禮。
謝苒隨意擡了擡手：“起來吧。”
儘管是自家的女兒，徐氏在這一刻望着高高在上的謝苒，也不得不承認，這母儀天下的氣勢，讓她都擡不起頭。
但這人羣中偏有個小不點衝了出來，跑到謝苒的跟前，笑眯眯地叫：“姑母！”
謝苒垂眸看她，隨後面上一笑，俯下身捏了捏她肉乎乎的臉蛋：“巧姐兒，又長高了些呢。”
“託姑母的福。”巧姐兒人如其名，靈敏聰慧，巧舌如簧。
謝苒也不嫌麻煩，一把將她抱起來，笑着對衆人道：“進屋說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