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公主出嫁,許多誥命夫人以及有品階的大臣夫人們都一早進宮來了。
悅悅這寢宮也頭一次被擠得人滿爲患。
她還在屋裏梳妝打扮呢,便聽得外面人聲鼎沸,都不必去看就知道今日來了多少人。
悅悅在梳妝鏡前坐了快兩個時辰了,只覺得腰背後頸都痠痛的不行。
她幾次想起來走走,都被妝娘以及甘蕙按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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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已,悅悅只能朝甘蕙可憐巴巴道:“奶孃,我肚子餓了。”
從起來到現在,她一滴水都沒喝,此時肚子早就空蕩蕩的了。
甘蕙雖也心疼她,但此時只能硬起心腸:“公主再忍耐一會兒,等到梳好頭髮好,我便叫人給您送些東西來。”
悅悅知道這一招是行不通了,只能乖乖坐着。
等到最後穿上她親手縫製的喜服後,她才終於得空吃點東西。
雖然很少,但也算解了燃眉之急。
只是吃了幾口,便有嬤嬤進屋裏來,笑着說道:“迎親的隊伍已進宮了。”
悅悅自起來後便一直沒出過房門,此時才知道時辰已經不早了。
屋裏宮女已經開始手忙腳亂了,甘蕙遊刃有餘的安排着人撤下碗筷,又用清水給悅悅漱了口,重新點了些口脂。
紅蓋頭落下後,悅悅目光所及便只看得見自己的鞋面了。
她有些渾渾噩噩的,聽着外面的聲音,都聽不清在說什麼。
慌亂中,有人往她的手裏塞了端紅綢,另一端的人輕輕扯了一下,悅悅擡頭看,隔着蓋頭卻只看見一個隱約的輪廓。
他長身玉立,穿着一身大紅喜服,襯的身姿更加挺拔穩重。
悅悅看不清他的臉,但也能想象得到,此時的張允謙是多麼的意氣風發。
她的臉有些發燙,幸好有紅蓋頭遮着。
張允謙牽着她去拜別顧昭與謝苒。
兩人說了半柱香的話,約莫都是要孝敬長輩,伺候公婆,相夫教子之類的囑託話。
禮過後,張允謙便帶着悅悅離宮,因着蕭令禎年紀小,所以送親之事便由謝禹行同行。
謝苒原以爲悅悅出嫁她不會哭的多難看,可是沒想到真看到這一幕時,哭得怎麼都停不下來。
若非是人勸着,她只怕是要哭到天昏地暗呢。
宮中設了十幾桌的筵席,還有不少賓客在,謝苒只能收拾好情緒。
而悅悅這邊,她上了花轎以後,才拿手帕擦了擦眼角。
方才她差點沒忍住淚意。
她雖然沒看到謝苒跟顧昭他們的表情,但也能猜到他們有多傷心。
阿瑤跟在花轎旁邊,聽着裏面的動靜,溫聲對她說道:“公主,您別難過了,橫豎離得近,您想何時進宮看皇上跟娘娘,也是有空的。”
悅悅自然知道這個理,但她也明白,嫁人過後,與在閨閣之中,到底是不同的。
她沒說話,一路沉默着。
外面敲鑼打鼓的聲音很大,沿途都有恭賀的聲音。
張允謙早有準備,差人備了碎銀子。
此次張家迎親可是大手筆,以至於往後幾十年裏,永康公主出嫁這一幕,都讓人津津樂道。
待進了張家門,一切禮成後,悅悅被送入洞房。
蓋頭挑開之時,悅悅這麼擡眸一看,先是瞥見張允謙,還沒看清他臉上的笑呢,倒先看見了他身後一衆看熱鬧的僕婦們。
那些人裏她都不認識,但瞧着打扮應當都是些有頭有臉的人。
喜婆端來了合巹酒,悅悅喝第一口就被嗆到了,張允謙連忙擡手拍拍她的背,然後叫阿瑤去端來一杯清水。
旁邊立刻有人起鬨:“允謙是真心疼新娘子啊。”
悅悅的臉紅了紅,有些羞澀。
此時她才慶幸臉上粉重,臉紅都沒人看的出來。
“各位嬸嬸姑母別取笑我了。”張允謙笑着說道。
他正想爲悅悅介紹一番屋裏衆人的身份時,外面已有人來催他。
幾個婦人便遣他走,而後一擁而上來了悅悅跟前。
其中一個瞧着稍上了些年紀的婦人與張仲倫有幾分相似,笑着同姐姐道:“允謙喚我一聲姑母,公主往後也隨他一同叫吧。”
她說完,又指着身邊的人一一介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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悅悅慢慢聽着,漸漸同腦海中的名字對上了號。
張仲倫是張家長子,底下有一個妹妹兩個弟弟,先前說話的這位便是出嫁多年的姑母了,嫁的是襄陽侯,那位侯爺也早就過世了。
餘下的兩個便都是嬸嬸。
悅悅一一問過好。
在座的都是嫁過人的,知道這一日有多累,便只說了幾句話後便離開了。
她們一走,悅悅原本挺直的腰便塌了下來,她揉着痠痛的脖子,唉聲朝甘蕙叫道:“奶孃,我脖子都要壓塌了。”
甘蕙也是心疼她,趕緊叫人進來伺候着她將這鳳冠都取下來。
那冠有多重甘蕙是知道的,此時見悅悅額頭上都被壓出痕跡來,她便道:“辛苦公主了。”
悅悅揉了揉脖子,還沒來得及說話呢,肚子又‘咕咕’叫了兩聲。
甘蕙正要吩咐人去拿吃的,張媽媽已親自提着食盒從外進來了。
她笑着說道:“方才駙馬已囑咐了人送了吃的過來。”
悅悅愣了一會兒,才想起來這駙馬是在叫張允謙。
她聽着不是很習慣。
不過此時也顧不得那麼多了。
張媽媽將飯菜擺上桌後,悅悅便如同餓狼撲食一般。
甘蕙也懶得糾正她了,只叫人將房門守好,不可叫人闖進來了。
免得看見她這幅樣子。
張媽媽也沒說什麼,甚至還幫着添茶倒水。
悅悅埋頭吃了好一會兒,才終於感覺肚子被填飽。
她毫無形象的坐在凳子上,喝了一口涼茶後,才長舒口氣。
扭頭望着這有些陌生,又帶着點熟悉的房間。
她先前進來都沒發覺,如今再看,才發現這房間的擺設,竟然跟她在宮中的房間很像。
她有些驚訝:“這房間……”
甘蕙見她終於發覺,才笑着點頭:“這房間,就是照着公主的房間擺設的。”
是張允謙怕她突然換了一個環境不習慣。
他雖不能改變整個張家,但是他們倆的婚房,他還是有說話權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