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6章 大病一場

發佈時間: 2025-01-11 19:29: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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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姐。”身側的沈雲瀚忽然開口。

“嗯。”沈稚只應了一聲,並未看他。

“明日後,你去父親的書房看看吧。”他道。

沈稚正要燒紙錢的手一頓。

“他的書房,我進出過無數次,那裏放了什麼,我最清楚。”他輕輕道,“書房的書架上,左數第三排,有個盒子,裏面放着給你的東西。”

給她的東西?

沈稚微微怔了一下。

沈明成會有什麼東西給她?

“那裏面的東西,放了很多年。”沈雲瀚道,“他一定是一直想給你,卻始終沒有機會。”

沈雲瀚自開始記事起,便時常出入前院書房。

他與沈稚多年來其實也沒什麼交集。

他是柏靈君的兒子,卻不像她。

是以沈稚雖恨柏靈君跟沈雲汐,卻從不恨沈雲瀚。

這一夜格外的長。

天邊剛有魚肚白時,將軍府門便大開,一行人慢慢從府中走出來,隨後是棺槨。

沈家有祖墳,就在京郊,沈稚從來沒去過。

唯一一次去,沒想到就是送沈明成。

喪事一了,屬於將軍府的輝煌,便從此翻了篇。

將軍府的宅子是祖宅,牌匾已是高祖時期在時親自提筆題的。

即便沈明成已死,這塊牌匾卻無人敢摘。

陛下感念沈家世代駐守北境,勞苦功高,特賜了沈明成武威大將軍名號,配享太廟。

這與將軍府來說,或是一道免死金牌。

沈老夫人帶着沈家上下領旨謝恩,冊封的聖旨被供奉於沈家家祠,沈明成的牌位前。

沈稚在祠堂裏跪了很久,看着母親秦宜淑的牌位旁,終於是擺上了沈明成的,她一時不知是高興還是難過。

沈明成心心念唸了秦宜淑那麼多年,如今,得償所願了。

直到腿腳發麻了,沈稚才從蒲團上站起身。

身旁的冬青見她起身時趔趄了幾步,忙伸手扶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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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老夫人說,讓您跪夠了便去她那裏。”冬青溫聲說道。

誰都知道沈稚的心裏是難過的,可她自己卻不表。

沈明成出殯之時,她一滴眼淚都沒掉,當時的親戚朋友裏,也有說她絕情的。

沈稚彎腰揉了揉自己疼得發麻的雙膝,由冬青攙扶着走出祠堂。

可在途徑前院與後院交叉路口時,她卻停了下來。

她想起昨夜靈堂沈雲瀚說的那些話。

“去前院書房看看。”她道。

冬青自然不敢阻攔,只能陪着她一道去。

前院的書房,沈稚倒也來過。

這裏的書房是歷代家主的地方,房中書架上擺放的古書歷經許多個朝代,最終落到了沈家。

沈稚站在書房裏,環顧着四周。

裏面擺設的很簡單,三架臨牆的書架上擺滿了書,放置着一張黑漆描金的書案,案上只有筆墨硯臺,牆角放着一缸清水,水中原是養了魚的,如今倒不見了。

她的目光最終落到那個盒子上。

她走上前,將盒子抱起來。

裏面放着什麼不知道,但卻有些重量。

她將盒子放到書案上,然後打開。

在打開之前,她設想過裏面的東西,可唯獨沒有想到,會是那些。

幼兒時期玩的撥浪鼓,翻花繩,再大一點女兒家用的胭脂水粉,金簪銀釵,甚至還有一個雕刻的小木馬。

沈稚微微顫抖着手,將那放了十多年,卻還嶄新的小木馬拿起來。

這木馬一定是常常被人拿出來把玩,上方應有的一些棱角都被磨平了。

這木馬,是她六歲時最想要的東西。

那時沈雲汐就有一個,她來沈稚跟前炫耀,說是父親親手雕給她的。

她說這話時臉上神情得意跋扈。

沈稚從不與她爭,她的東西,也從來不想。

唯獨那一次,她想要那個小木馬。

沈雲汐似乎看出來她的想法,她故意將小木馬落下,沈稚上前撿了,可還沒來得及細看,就被她一把推搡在地,說她搶東西。

那一次,是沈稚第一次被罰跪祠堂。

沈明成說她是姐姐,該讓着妹妹,沒得眼紅搶妹妹的東西。

沈稚一個人在偌大個祠堂裏跪了一夜,也哭了一夜。

一顆淚落在小木馬上,四處濺開小水珠。

原來,他後來也給沈稚雕了一個,可卻沒有送出手。

這裏面的大多數東西,都是沈稚小時候喜歡的。

凡是她喜歡什麼,祖母都給她買。

可她卻不知道,原來沈明成也爲她備了一份。

天空不知何時下起了雨,雨聲伴隨着嗚咽的淺淺哭聲。

良久,她哽咽出聲:

“別以爲這樣我就會原諒你……”

——

沈明成喪事結束,沈稚帶着棣哥兒回到侯府就病了。

她這病來的嚇人,昏昏沉沉的燒了好幾日,人也不清醒。

棣哥兒一連幾日都不肯去上學,一直守在牀前。

老夫人也來瞧過,每次來都聽沈稚在說胡話。

一會兒是我原諒你了,一會兒是我死也不會原諒你。

無人知曉她說的是誰。

眼見着沈稚昏迷不醒,老夫人也急了,忙拿了令牌請宮中的太醫來爲沈稚診治。

有人道她是得了離魂之症,自己父親死了一滴淚都不落,定是被索魂了。

老夫人聽到這些的時候,氣得要去撕爛那些人的嘴。

二夫人只能勸她,可勸了以後,又道若這是真的,或許普通藥石無法醫治沈稚,倒不如去觀裏求一道平安符,再燒成符水喝了,或許有用。

老夫人片刻不耽擱,就叫人去了玉清觀,請那裏的真人畫了符,她又捐了五百兩的香油錢,只盼望着沈稚要好轉起來。

好在,那一碗符水灌下去後,沈稚就不說胡話了。

到第四日時,她終於清醒。

彼時老夫人與二夫人都在牀前守着她,棣哥兒更是半步都不肯離開。

沈稚先是動了動手指,還沒睜開眼,就聽見耳邊傳來老夫人驚喜地聲音:“動了動了!這是醒了吧?”

“四弟妹?四弟妹?”二夫人也急忙叫了兩聲。

“娘!”棣哥兒擔憂地叫她。

沈稚廢了好大的勁,才緩緩睜開了眼。

映入眼簾的,是三張放大的臉。

臉上無一不是高興的神情。

倒是沈稚自己嚇了一跳:“這……這是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