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瑤嫁給趙成兩年多,終於是在趙家站穩了腳跟。
她那個繼子趙儉如今與她感情正好,雖說一開始時那趙儉還對她有幾分意見。
但日子一久,趙儉也看出來江瑤心地善良,待他也好,便也沒了一開始的牴觸。
江瑤帶着趙儉回來過幾次侯府,他與棣哥兒倒還算處的愉快。
趙儉如今也在私塾,兩人見了面,常常會交流學術上的東西。
傍晚時二夫人回來了,她說起江瑤如今的狀況,道:“倒有些像你懷棣哥兒的時候,吐得什麼都吃不下,生生瘦的只剩一把骨頭了。”
“這麼嚴重?”沈稚微微皺了皺眉,有些擔憂,“這樣下去可不行。”
“今日有我陪着,倒是好歹吃了點。”二夫人喝了口茶,道,“但她吐得厲害,吃多少也吐多少。”
“帶去的東西呢?吃了嗎?”沈稚又問。
“倒吃了些。”二夫人笑着點點頭,“那酸梅她尤其喜歡。”
“那過些時日,我再差人給她送些去。”沈稚就道。
“好。”二夫人點了點頭。
她這來回奔波,也沒什麼精力了。
在永寧居待了片刻後便起身回去了。
晚膳自然是去老夫人那裏一道吃的。
自從江羨走後,沈稚跟老夫人雖還隔三差五的偶爾拌個嘴,可卻跟從前不一樣。
如今的老夫人時時找沈稚吵架,卻不是爲了真心想找她的茬,不過是身邊冷清,想找人說說話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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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稚也看出來她心中所想,所以晚膳便大部分時候都去她屋裏陪着。
棣哥兒從先生那裏回來後,便徑直去了老夫人院裏。
幾人一道用了晚膳,又陪着說了一會兒話,這才各回各屋。
沈稚將桓哥兒抱在懷中,冬青提着燈籠在前面引路。
身邊是已長到沈稚腰際的棣哥兒。
這兩年棣哥兒長高不少,只怕江羨回來,都要不敢認了。
她想着,微微揚了揚脣。
“娘,你在笑什麼呢?”棣哥兒恰好擡眼看見,便笑着問。
“想道你爹了。”沈稚也沒瞞他,笑着道,“他離開時你還是個蘿蔔頭,如今卻已經是這麼高了。”
棣哥兒聞言,便擡手摸了摸自己的腦袋,微微噘嘴道:“等再過幾年,我還會長的更高。”
沈稚抿着脣笑。
回到永寧居,她將桓哥兒抱去了暖閣。
棣哥兒還沒單獨立院,仍舊住在暖閣。
沈稚原想着讓桓哥兒住在永寧居另一處廂房的,可桓哥兒卻黏哥哥的厲害,說什麼也要跟哥哥一道住在暖閣,否則就不依。
他小小年紀,卻很倔強,因爲這事連着哭了一個時辰。
沈稚是被他吵得沒辦法了,只能由着他了。
幸好暖閣還算寬敞,即便是住他們兩兄弟也綽綽有餘。
同樊於氏一道給桓哥兒洗過澡,又把他抱上牀哄睡,沈稚才回了上房。
忙了這麼一整日,此刻沈稚才有功夫靜靜地坐下來,好好泡一個澡。
溫熱的水浸泡着全身,彷彿能將身上的疲倦全部洗掉一般。
水面上還漂浮着玫瑰花瓣,霧氣氤氳間,沈稚靠在浴桶上快要睡着。
她恍惚間好像夢見了江羨。
這兩年多的日子,沈稚不常夢見江羨,她已經快要忘記他長什麼樣子了。
但老夫人總說棣哥兒與江羨幼時生的極像。
沈稚卻是看不出來,只隱約能從棣哥兒眉眼看到江羨的影子而已。
夢裏的江羨看不清臉,穿着一身黑金盔甲,盔甲上正滴滴答答的往下流着什麼。
定眼一看,卻是鮮血。
她猛地從夢中驚醒。
一旁的冬青正來試水溫,倏地瞧見沈稚一臉驚恐的睜開眼,愣了一下道:“夫人,可是做夢了?”
沈稚不答,只微微蒼白着臉問:“侯爺何時歸京?”
“先前來的信上說,半月左右便能到京城。”冬青道,“最快也還要十天呢。”
江羨此次是班師回朝,領着當初從京城帶出去的兵馬,路上行兵自然不及他一人單槍匹馬的快。
浴桶中的水已經有些涼了,浮在身上竟還有幾分冷意。
沈稚沒再說話,起身從浴桶裏出來。
冬青忙拿着幹帕子替她擦乾身上水漬,又拿來乾淨衣裳給她換上。
做完這一切,沈稚才出了淨室準備上牀睡覺。
冬青也滅了屋裏兩盞燭火,屋內光芒頓時暗下來,只餘牀頭一盞。
她將天青色紗帳放下來,又見沈稚習慣性的想要睡前翻翻書,便道:“夫人,天色不早了,您還是早些歇息吧,別看壞了眼睛。”
這兩年別看沈稚在人前總笑眯眯,一副輕鬆自在的模樣。
可只有冬青知道,夜裏沈稚常常輾轉難眠。
她知道沈稚是在爲江羨擔憂。
“有些睡不着。”沈稚輕輕將散到眼前的長髮別到了耳後,笑了笑,“你去睡吧,別守着了。”
“您不睡我也不睡。”冬青卻很倔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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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年冬青倒越來越有杜媽媽的風範了。
沈稚都有些怕她,只能無奈道:“行,那我睡。”
她只能將書合起來,隨手放到牀頭的矮几上。
冬青給她掩了掩被子,這才退了出去。
沈稚雖躺下了,卻怎麼也睡不着。
她在牀上輾轉反側,無論是睜眼還是閉眼,都感覺心煩意亂的。
一是因爲江羨要回來了,她有些期待。
二是因爲今日在宮裏見了徐若虞,見她那狀態,沈稚放心不下。
可想來想去,沈稚除了擔心,也別無他法。
她就這麼亂七八糟的想着,然後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原以爲會一覺到天亮,但到了子時,她卻突然聽見外間傳來動靜。
像是冬青在說話,語氣裏還有些掩飾不住的激動。
沈稚正疑惑着是不是自己聽錯了的時候,房門突然被人推開,伴隨着一陣沉重的腳步聲,還有鐵甲之間碰撞在一起的聲音。
沈稚心中微微一驚,睜開眼,從牀上坐起來。
隔着紗帳,她看見牀前有一道高大挺拔如松的身影。
她還沒來得及開口說話,一只手便撩開了紗帳。
藉着外面透進來的月光,沈稚最先看見的是那雙清亮如月隱含笑意的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