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改口,問道:“你揹我,沒問題嗎?”
陸南承在她面前蹲下,“會走得比較慢。”
沈秋然看着他結實的背,猶豫了一下,還是趴了上去。
在她趴上來那一刻,本就神情輕鬆的陸南承,又是渾身一緊。
但他很快就壓抑住這股不正經的感受,背起沈秋然,慢慢在山路上行走。
沈秋然就像是騎在一個快要壞掉的旋轉木馬上,一跛一跛的,有點顛。
她低下頭,看他的腿,看不清,她只好側過身子,伸長脖子……
殊不知,她做這動作時,胸前不經意地跟陸南承結實的背部摩擦、輕碰,再一次把陸南承那股不正經的感受勾了出來。
“別亂動!”陸南承語氣有些急促。
“哦。”沈秋然以爲,她在動,給他添加了行走的難度,她聽話地趴在他背上,不敢再動。
鼻端全是他的氣息,很好聞,不是那種檀香,也不是菸草,而是陽光,溫暖的,特有安全感。
“陸南承,你娘當年做了什麼?你竟然能夠威脅到她?”沈秋然只是隨口問問,因爲她很好奇,尖酸刻薄的黃連羣,究竟有什麼把柄握在陸南承手裏?
沒想到陸南承真的回答了她,“我三歲時,我爹病了,病情一天比一天嚴重,四爺爺建議送到縣醫院去,我娘爲了省錢,沒有送,而我爹越來越痛苦,哭着求我娘送他一程,我娘真的這麼做了,那天早上,我親眼看到她掐死了我爹。”
男人低沉的嗓音,緩緩地講述着當年的事,月色下,男人的表情寡淡如蘭,彷彿在講述着一件無關緊要的陳年舊事。
沈秋然聽後,震驚地張了張嘴巴,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
她想罵一句黃連羣心狠手辣,親手殺了自己的丈夫,可罵了後又有什麼用?
她想安慰一下陸南承,可又覺得她的安慰是徒勞。
陸南承是上過戰場的人,什麼血腥沒見過?什麼人沒見過?已經練就了強大的心理素質,就算他父親的事對他打擊很大,事情都已經過去了那麼久,她那幾句安慰,根本起不了作用。
她只是突然有種,與他同病相憐的感覺。
不管是她,還是原主,都是沒有得到父愛母愛的可憐蟲。
她雙臂緊緊地圍着他脖頸,把臉埋進他的背,像個迷失的孩子在尋找方向。
她的動作不大,卻狠狠撞擊了陸南承內心最深處,他突然生出一股,想與她一直這樣過日子,想好好保護她的想法……
“陸南承,我一定要治好你的腿的。”不知不覺中,沈秋然在他背上睡着了,迷迷糊糊地喃囔了句。
陸南承聞言,呼吸發緊,眸光流轉一絲,讓人看不懂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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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遠遠地看着家裏點起了煤油燈,陸南承加快了步伐。
進屋,就看到坐在牀前,守着大寶小寶的李雪蓮。
聽到他的腳步聲,李雪蓮猛地轉過身,她清麗的臉蛋,帶着驚喜。
但是看到他背上的沈秋然時,明亮的雙眼頓時黯然下來,“南承哥,你這是……”
他走路不方便,爲什麼還要揹着沈秋然?沈秋然還在他背後睡着了。
陸南承蹙眉,“你怎麼來了?”
“我擔心兩個孩子,怕小寶夜間咳嗽發燒就過來看看,誰知道來了,你不在家,我只好在這裏等了。”李雪蓮起身,輕柔的語氣帶着一絲責怪,“你怎麼可以把兩個孩子放在家裏就出去?現在是夜晚,她們醒了,找不到大人害怕怎麼辦?”
陸南承把沈秋然揹回她睡的那間屋,“秋然說她們能夠一覺睡到天亮。”
李雪蓮提着煤油燈跟在他身後,聽到他那麼自然叫出“秋然”兩個字,她整個人如雷轟頂,怔怔地站在那裏。
直到他把沈秋然放到牀上去睡,走了出來,她才擡眸,眼圈紅紅地看着他,“她說你就信?南承哥,你是不是喜歡上沈秋然了?”
陸南承挑眉,眉宇間全是淡然,“她是我媳婦,是與我攜手度過這一生的媳婦,我相信她。”
李雪蓮的心,像被什麼輕輕劃過,傳來絲絲的疼痛,“沈秋然不適合你,她配不上你。你都忘了你當初娶她的原因嗎?”
陸南承墨眸染上一層冷意,嚴肅地看着李雪蓮,“我從娶她開始,就決定要與她度過一生,你以後不要總拿這件事出來說。”
陸南承從決定娶沈秋然那一刻起,他就沒想過要離婚,在部隊時,他還想着,等那場戰事結束,他就向上頭寫結婚報告,然後帶她到軍屬大院一起生活。
但他受傷了,不得不帶大寶小寶回虎山村。
回虎山村時,他同樣是想跟沈秋然好好過日子的。
但他低估了沈秋然的脾氣,她就像瘋子一樣,動不動就發出尖叫,動不動就打人,動不動就砸東西,讓一向寡言的他,不知道怎樣開口跟她交流。
後來,村民都在傳,她喜歡周章。
經過半年的相處,他發現她的心根本就不在他身上,也無法接受大寶小寶,他才生出離婚的念頭。
離婚,對她來說,是一種解脫,是一種自由。
可當他提出離婚,她卻不同意,還說要跟他好好過日子……
“可她喜歡周章,我親眼看到她給周章送吃的。”李雪蓮頓時感到了濃濃的危機感,感覺她的南承哥,離她越來越遠。
陸南承黑眸深邃,“眼見不一定爲實,謠言更不可信,他身爲她的丈夫,就應該給她信任,哪一天她親口跟我說,她喜歡周章,我就會放手。”
放手……
李雪蓮心痛不已,這麼說,他是真的喜歡上沈秋然了,只是他不知道而已——
“我送你回去吧。”陸南承忽略了李雪蓮臉上的那抹難過的情緒,淡淡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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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了。”李雪蓮提着煤油燈,負氣地離開了。
沈秋然那個潑婦根本就配不上南承哥,南承哥不跟她離婚,總有一天,他會後悔的。
李雪蓮回到家,李設還在堂屋點着燈看醫書。
她一進去,就擲地有聲地道:“爺爺,我要學鍼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