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舒婉這話,徐殷嘉有些意外的看了舒婉一眼,“你倒是挺聰明的。”
她沒想到,舒挽看起來懵懵懂懂,居然這麼會來事。
“進宮之前,父親教過臣妾,臣妾身份低微,就要學會聽話,只有聽話,才會有好的前景。”
舒挽這麼誠實,倒是打消了徐殷嘉的疑心,她衝着貼身丫鬟使了個眼色,貼身丫鬟很快便端過來一碗藥。
“知道這是什麼嗎?”徐殷嘉問舒婉。
舒婉點頭,“知道。”
徐殷嘉眉梢微揚,“那你說說,這是什麼?”
“是絕嗣藥。”
徐殷嘉眸光微亮,“那你願意喝?這後宮之中,只要有孩子,就有了立足的根本,你不想去更高的位置嗎?”
“臣妾從小就知道,多大的能力做多大的事,臣妾就算有了孩子,也沒有能力能護着孩子長大。”
舒挽這話確實是事實,畢竟一個縣令之女,就算再受寵,也如風中浮萍,只要有人輕輕一扯,便會連根而斷。
“那你不會後悔嗎?”
“臣妾所求,無非是家族因臣妾而增光幾分,永不後悔。”
在這個時代,女子出生的唯一作用,大概就是作爲一個精緻的擺件,去爲家族增光添彩,用美貌,用身體,換取別的男人對她身後站着的父親、兄弟的好處。
舒婉說的這話,倒是讓徐殷嘉感同身受。
徐殷嘉讚許的點了點頭,“倒是個通透人,你把藥喝了吧。”
“是。”
舒婉說着,從丫鬟手中接過藥碗,直接一飲而盡。
舒婉喝完藥,徐殷嘉卻並不急着說話,舒婉知道,徐殷嘉這是在等藥物完全落肚。
半個時辰後,徐殷嘉終於又開口,“陛下昨日說了,今晚會再來本宮這裏,到時候,你便在一旁伺候着吧。”
“是。”
交易達成,徐殷嘉便放了舒婉離開。
舒婉回到宮殿,便有宮人捧着新的用具、衣服、首飾過來,態度也恭敬了不少,“奉德妃娘娘的旨意,來爲兩位小主添置東西,兩位小主要是有什麼需要的,可以直接跟奴婢說。”
寧鴛都驚呆了,“梓若,你幹什麼了?他們怎麼突然對我們這麼好啊。”
“跟着我走就行了。”
舒婉沒有多說,寧鴛便也不再多問。
溫度一天比一天的高了,御花園裏的桃花也開始有先行綻放的,一枝獨立的站在枝頭,美的別有一番風味。
宮中傳言祁淵喜歡桃花,現在桃花開了,徐殷嘉第一時間便派人弄了一株梅花送到了乾清宮。
“陛下,這是德妃娘娘差人送來的桃花,奴才給您擺在這裏吧?”
總管太監黃丙抱着一個白瓷瓶過來,想要將花瓶擺到桌上。
祁淵對這些擺設向來沒什麼意見,他淡淡的掃了一眼,眸光微微凝住,“誰送來的?”
雖然只是一株桃花,可在擺設上卻有着很精巧的心思,將原本因爲豔麗的顏色而顯得有些俗氣的桃花,添上幾分雅緻。
“回陛下,是新晉的舒答應送來的。”
其實照常理來說,一個小小的答應,還真輪不到黃丙這個總管太監來記住。
但是他一看到舒婉,就覺得這人以後怕是有旁人無法想象的潑天富貴。
畢竟,其他人可能不知道祁淵對先皇后的心思有多深,但他一直跟在祁淵身邊,卻是心有感觸。
當今陛下對先皇后的感情該怎麼形容呢,恐怕只有一聲嘆息。
聽黃丙說起舒婉,祁淵眸光微沉,心底不由自主的浮起一絲焦躁。
這種情緒,已經很久沒有在他身上出現過了,以至於此時,他都覺得自己有點陌生。
舒挽長得確實很像她,但也只是相像而已,她根本不是,畢竟,最鈺已經失蹤很久,那件事也還在着手之中,她根本不可能回來的。
這一瞬間,祁淵心中對舒挽的厭惡到了極致,他看向那瓶桃花,“扔出去。”
“啊?”黃丙一時間都以爲自己聽錯了,觸及到祁淵冷凝的目光,他才連忙將花瓶拿走,“是,奴才這就去辦。”
眼看黃丙將那瓶漂亮的花給扔了,其他小太監極爲不解,“師父,那新來的舒答應不是挺漂亮的嗎?怎麼這麼遭陛下厭棄。”
黃丙看着手上豔麗開放的桃花,高深莫測的搖了搖頭,“你們只用記住,要把舒答應當主子對待,不管她位分怎麼樣。”
他跟在祁淵身邊最久,什麼時候見過祁淵被人牽動過情緒啊,這討厭的情緒,也是情緒啊。
另一邊,得知自己送去的花被扔掉了,舒婉沒什麼反應,她坐在臺階上,正用石杵磨着綠豆。
寧鴛蹲在一邊,好奇詢問,“梓若,你這是幹什麼呢?”
“準備給陛下做點吃的。”舒婉也不遮掩。
寧鴛眼睛瞪大,“我聽說前面那九個秀女都沒輪上侍寢呢,你這要等到什麼時候才能讓陛下吃上。”
“很快。”
雖然寧鴛不覺得祁淵會來她們這裏,但她總覺得舒婉有本事,只要舒婉說祁淵會來,那就肯定會來。
寧鴛剛要說些什麼,舒婉就轉過頭,直直的盯着她,“我要成爲寵妃,到時候我可以拉你一把,但在此之前,如果你要有什麼阻礙我的,我也不會留情的。”
從舒婉到這個時代,寧鴛算是一直陪着她的人,所以她提前給寧鴛打個預防針,免得以後再撕破臉面。
舒婉平時都柔柔和和的,此時說着話,卻自有一種壓人的氣魄,寧鴛一時間都沒敢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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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寧鴛終於反應過來,“梓若,你剛才有點嚇人。”
“我不是什麼好人。”
“你放心啦,我知道自己幾斤幾兩的。”寧鴛拍了拍胸脯,“與其我自己爭寵,還不如等着你帶我呢。”
或許剛參加選秀的時候,寧鴛也做過一段時間不切實際的夢,但等真的到了這等級森嚴的深宮,寧鴛才知道自己有多平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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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宮裏,有家世有容貌有才藝的女人如過江之鯽,她覺得,要不是當初舒婉教她戴木蘭髮簪,她可能連宮門都入不了。
此時面對舒婉的警告,寧鴛安然接受。
日暮西山的時候,祁淵果然又來了常寧宮。
踏入宮門的時候,祁淵不由自主的想起了舒婉,他猜測,這女子肯定又等着在他面前晃來晃去。
這麼一想,祁淵心下的焦躁便又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