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你說得有理,如果他們弄不到魚苗,只有買了。”
陳村長點點頭,卻見雲嵐似乎不以爲然的神情,不禁狐疑地問道:“怎麼?小云呀,你不同意?”
雲嵐回過頭來,聳了聳肩說道:“不,我沒有不同意,不過嘛,這魚苗還得花錢買,我建議你別提,如果他把魚養死了,血本無歸,找你算賬怎麼辦?”
到時又找到她頭上來,她可負不起這個責任。
“稻田養魚還會養死呀?”
“怎麼不會養死呢?池塘養魚,別人隨便灑點藥下去,都能毒死一池魚呢!”
“更何況水田,水質不好,或者下暴雨漲水什麼的,這個魚也跑光了?”
陳村長聞言苦笑了一下,這個也是事實。
如果養不好,還白白浪費了魚苗的錢,那不是埋怨到他頭上來了。
雲嵐養得好好的,都沒敢跟他提議過讓大隊裏掏錢買魚苗,看來這個真的要謹慎。
他轉而說起大隊裏抓小龍蝦的事情來。
雲嵐笑眯眯說道:“村長,說好了,讓他們儘快去我那幾塊田裏把小龍蝦抓了,還有,別傷了禾苗。”
“得了,我待會在廣播中跟村民說一下。”
牛車回到了村裏,雲嵐笑眯眯地跟衆人道別,揮揮手腳步輕快地跳下了牛車。
楊承志心有不甘地看了看她的背影,忽然一咬牙,追了上去。
楊老支書看了看兒子的背影,搖搖頭嘆了口氣。
孫老頭呵呵笑道:“小姑娘長得好,脾氣也好,說話做事大氣,是個不錯的小姑娘。”
老支書搖頭苦笑:“啥都好,就是心氣高了點,看不上農村的。”
雖然雲嵐只字不提農村鄉下等字眼,但楊老支書老江湖了,又哪能看不懂雲嵐的想法。
陳村長想想陳鏗的工作,心下放鬆幾分,幸好又回去了。
雲嵐揹着揹簍快步回院子,身後傳來了楊承志的叫聲。
“小云知青,小云知青,等等——”
她不禁神情狐疑地回過頭來,看了看周圍,尋了個樹蔭下面等着了。
這男人還有什麼事情?剛才說得還不夠清楚嗎?
雖然如此,她依然端着淡淡的微笑,待楊承志走近,笑問道:“楊同志,還有什麼事嗎?”
楊承志走到雲嵐面前,對上一雙清澈如碧水的大眼睛,不禁尷尬地撓了撓頭髮。
他滿臉通紅地低着頭,嘴巴動了動,心中想要說的話,怎麼也開不了口。
遲疑了半晌,雲嵐笑眯眯地說道:“既然沒什麼事,我走了。”
她轉身想走,楊承志連忙一把抓住她的手臂:“等等,我有話說。”
雲嵐手臂一縮,躲過了他的大手,厭惡地說:“有話就說,別動手動腳的。”
楊承志臉色更是暴紅,嚇得連連道歉:“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他說着又低下了頭,期期艾艾地說道:
“小云知青,我,我,我保證,我絕對不會像孫偉那樣的,我們楊家人不會,自小我爹教過我們,一定要有責任心,絕對不會像他那樣吃軟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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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嵐不屑地扯了扯嘴角:“楊同志,你像哪樣與我無關,沒必要跟我說這個。”
“不,與你有關。”
楊承志一臉忐忑地看着她,咬咬牙,低聲說道:“我喜歡你,能不能給我一個機會,我保證會對你好的。”
“抱歉,我不喜歡你。”
雲嵐乾脆利落地拒絕了,搖搖頭:“我覺得不合適,你還是另外找合適的吧!”
“怎麼不合適?你根本沒給我機會。”
楊承志臉色一白,但卻挑起了心底的不服氣,孫偉軟骨頭,關他啥事?他與孫偉又不是同樣的人。
“你根本不瞭解我,爲什麼就認爲不合適呢?我保證我會對你好的,家裏的粗重活我一定會幹,我會賺錢養家……”
“如果是我,我寧願選孫偉,我也不會選你們楊家人。”
雲嵐冷冷地打斷了他的話,看來不給一點狠話,也不能打消他的主意了。
楊承志聞言愣了一下,更是一臉不服氣之色。
“爲什麼?我哪一點比不上孫偉?我跟他讀一樣的書,雖然,我沒他小白臉會哄女生,但我絕對不會做欺負女人的事來。
不信你在大隊打聽一下,我們楊家人絕對不是這種軟種。”
“得了,別說你們楊家人怎麼樣?那楊家五房楊老三是不是你們楊家的?他欺負妻女的時候,你們在哪裏?”
“五房楊老三?”
楊承志愣了一下,驀然想到了什麼,不禁臉色一苦,又小聲道:“楊三叔原來是有點不着調,但他現在也知錯了,現在不是好好的?”
“知錯了?因爲腿斷了吧?所以打不了人了是吧?所以就好了?”
雲嵐冷笑一聲,連連搖頭嘆氣:“這是我不敢選你們楊家人的原因,受害者有罪論,就像你爹剛才所說的。”
“什麼?什麼受害者有罪論?我爹沒說啥吧?”
楊承志結結巴巴地應着,仔細回想起自己老爹說的話,好像沒什麼出格的話呀!
雲嵐笑容也收了起來,神情冷淡地說道:“剛才你爹說的:什麼女知青做了啥惹怒了人家?男人要賺錢養家,有點脾氣也正常,女人該學會伏低作小?”
楊承志遲疑了一下,小聲爲親爹辯護道:“那是我爹不瞭解情況,他了解情況就不會這樣了。”
“不瞭解情況就把罪先套在女人身上,而不是尋找真相?”
“這還是孫家,而不是你們楊家,如果是你們楊家人,估計真相也不必尋找了,直接包庇了吧?”
“怎麼會?不,不,他不是這樣的人,他會公正處置的——不會的,即使是楊家人,也會公正處置的。”
楊承志還在結結巴巴地給親爹解釋着,雲嵐冷笑道:
“那好,既然楊家人會處置,爲什麼還逼着楊三嫂伺候楊老三?不應該幫着離婚,讓他自生自滅的嗎?”
“離婚?這,他們只是鬧了一點彆扭,用不着離婚吧?夫妻同甘共苦也是應該的,楊老三傷了腿,怎麼能讓他們離婚呢?“
“同甘共苦?首先他先同甘了嗎?楊老三賺錢不養妻女,反因妻子不生兒子而打他?這叫同甘嗎?”
“傷腿就得伺候他?憑什麼?有甘的時候,他不給妻子享用,憑什麼需要女人伺候了,女人就得跟着受苦?”
楊承志被問得啞口無言,嘴脣動了動,實在找不到替楊老三辯護的理由。
都怪自己,爲什麼口口聲聲要扯楊家人?他不扯楊家人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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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嵐又連連冷笑道:“憑什麼?他哪來的勇氣讓人伺候他?憑他臉大心黑臉皮厚嗎?還是憑他姓楊?”
楊承志半晌才遲疑地說道:“他們開始也挺好的,可能沒生兒子,楊三叔心裏不愉快,也不算欺負啦。”
“心裏不爽就是欺負人的理由?生男生女,不是男人決定的嗎?憑什麼怪到女人頭上?”
“他摔下山坡的那天,我站在山坡上面,親眼看到他一連踹了六腳,把楊三嫂踹着滾了三四米!”
“我親耳聽到楊三嫂求他給點錢給女兒看病,也親耳聽到他說,傻了也沒關係,以後賣給北鄉老男人,也能賣點彩禮錢。”
“你說這是人話嗎?這不叫欺負嗎?這叫什麼?難道叫打是親罵是愛不成?”
雲嵐一口氣逼問得楊承志連連後退,逼得他幾乎腦子也轉不過來。
半晌他才苦着臉苦笑問道:“你親眼看到聽到?”
“對呀,我還親眼看到他摔上山坡,把自己的腿摔斷了,果然是惡有惡報,老天也看不過眼呀!”
雲嵐理所當然地說着,楊承志遲疑半晌才吃驚地問:“那天你也在場,怎麼……”
“怎麼什麼?怎麼不救他?怎麼不找人救他?任由他在那裏痛上半天?”
雲嵐不屑地笑着,見楊承志呆呆地點了點頭,不禁冷笑道:“我爲什麼要救他?又不是我推我打的,他摔死摔斷腿與我何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