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人緣好着呢，自然有同路的知青幫着提上火車的，擔心什麼？”
雲嵐得意洋洋地笑着，還逗弄着小湯圓，終於把小湯圓弄得睜開了眼睛。
小湯圓瞪着一雙漆黑如寶石的雙眸，呆呆地看着她半晌，忽然咧嘴，露出一個無齒之笑。
“哎喲，小湯圓，還會對姐姐笑了，是不是知道姐姐帶了吃的回來？”
雲嵐笑眯眯地說着，一邊指揮着任元勳把最後一個箱子打開：“給你看看，姐姐回家，不是只有山貨，還有肉的。”
正說着任元勳終於把綁得緊緊密密的箱蓋拆開，露出一箱滿滿的臘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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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小英吃驚得都驚呆了，下意識地擡頭看着雲嵐：“你買了這麼多肉？你哪來這麼多錢？”
雲嵐嘻嘻一笑：“哪需要買肉？臘肉臘腸用野豬肉做，山上打獵弄的，臘魚，是河裏捕的，臘鳥臘雞，也是山上的。”
臘鳥早寄過了，幾人毫不見怪，但野豬肉弄的臘肉臘腸這麼多，卻令人震驚。
除了臘鳥臘雞臘魚，餘下的臘腸臘肉，至少有二三十斤。
任元勳皺起了眉頭，抓起兩塊臘肉嗅了嗅：“的確是野豬肉。”
劉小英與劉老太頓時臉上變了色。
不待她們斥責，雲嵐笑銀銀地解釋道：“上個月我們十一個知青上山摘板栗，有三四個男知青遇上了兩頭野豬，把兩頭野豬全殺了。”
她把上回秦錚打野豬的前後說了一遍，她在其中的作用當然略去不提。
聽說是幾個男知青合夥打的野豬，十幾個人平均分了兩頭野豬，每人才弄到了二三十斤豬肉，中老兩位婦人才放下心來。
劉小英拍着胸口慶幸地說道：“幸好，不用你打獵，嵐兒的運氣當真不錯。”
“那是當然，他們都說，我的壞運氣在前十幾年全用完了，現在只剩下好運，下半輩子都會幸運的。”
雲嵐抿着嘴輕笑，劉小英心中一動，轉念想起今年自從脫離了雲家之後，她似乎也是一樣。
劉老太淡笑道：“苦盡甘來，你們上半輩子吃盡了苦水，現在也該到甘甜的時候。”
任元勳可沒兩個婦人這般好哄，打獵不願意交公的有，但沒道理平分。
他沉銀了半晌，忽然低聲問道：“阿嵐，那個打獵的男知青是誰？他對你是不是？”
劉老太馬上明白過來，兩雙眼睛緊緊盯着雲嵐。
雲嵐愣了一下，臉上微現羞澀，猶豫了一會：“其實，那個男知青你也認識，年初時還跟着你們廠長過來吃了飯，在你們結婚那天。”
任元勳驀然明白過來：“顧廠長那個內侄？”
仔細打量着雲嵐愈加嬌俏白皙的小臉，精緻的五官，再回想起顧廠長的門第，心中隱隱生起了一點擔憂。
接雲嵐的想法，這些東西當然是平分的，畢竟劉老太只有一點退休金，半生孤苦，當然應該給多點好東西留給她。
但劉老太卻是死活不肯，只要了兩三斤臘肉與香腸，其他的乾貨，野生菌，紅棗，芝麻，黃花菜金銀花什麼的，也是要一點點，都是一斤左右。
一袋板栗至少七八十斤，她也只要幾斤，還是雲嵐說多留點做板栗糕，烤板栗做年貨，最後才留下了一半。
大部分的全讓任元勳與劉小英帶走。
雲嵐大感可惜，但劉老太堅持說吃不了多少，只好由得她安排。
不過，任元勳說不會榨芝麻油，把芝麻留在劉老太院子裏，他改天磨了再給雲嵐榨油，劉老太終於同意了。
除此之外，任元勳與劉小英也準備過年幾天到這邊一起吃團圓飯，所以又留了幾只臘鳥與臘魚，
任元勳借來的小貨車還停在門外，他裝了小半袋的板栗與鮮棗，打算給幾個戰友分一點。
餘下的全都重新裝袋，再次提回小貨車裏，開車走了。
任元勳一走，雲嵐便陪着老太、劉小英一起剝板栗殼，準備煮一點板栗當零食。
小湯圓才睜開眼睛看了一會，劉小英給他餵了一回奶後，把了一回尿，又睡了。
她用揹帶把小湯圓背到了背上，與雲嵐，劉老太三人圍坐在板栗中間，給板栗剝着外面帶刺的殼。
雲嵐順便取過一把小刀，給每個板栗一面劃了十字花刀。
劉小英驚訝地問道：“你劃它幹嘛？劃開了不容易壞嗎？”
“劃一點，等下煮開後容易剝！”
雲嵐一邊剝着板栗一邊解釋着，忽然問劉老太：“奶，你有沒吃過糖炒板栗？”
“聽過，沒吃過。”
劉老太慢悠悠說着，神情頗多懷念之意：“以前年頭好的時候，街頭也會有人賣這種東西，不過，窮苦人家，有幾個買得起這般金貴東西？”
雲嵐聞言神情一喜，笑道：“那要不，我們也試試，我聽說糖炒板栗用沙子炒的。”
“用沙子？沙子還能炒這個？不會髒嗎？”劉小英問道。
“不會洗乾淨再炒？”
劉老太應了一聲，回頭又問雲嵐：“你想吃糖炒板栗？你會做嗎？會做就弄點沙子回來。”
“我想試下，在知青院子的時候，看過他們做過，好像也沒多難！改天我弄點沙子回來試下。”
三人一邊剝板栗一邊說着話，主要是雲嵐說，兩位家長聽。
開口的板栗弄了兩三斤左右，雲嵐便用砂鍋裝了半鍋水，把板栗拿去煮了。
順便還在水中滴了兩三滴油，這樣容易剝皮一點。
小砂鍋在屋檐下慢慢地煮着，三人繼續剝着板栗，院子外面的大門被敲響，兩三個鄰居老太太過來串門。
雲嵐連忙開了門，羅老太帶着兩位相隔不遠的李老太，張老太對着雲嵐呵呵笑着。
雲嵐剛回來，她們便想過來坐坐了。
不過，剛才兩個幫着搭把手搬行李的鄰居說行李太多，不好意思上門。
現在，任元勳已經提着袋子，開着小貨車走了，三位老鄰居也上門湊湊熱鬧。
雲嵐對另兩位不太熟悉，對羅老太倒是挺熟悉的，見狀連忙熱情地請她們進來。
用小籃子裝着鮮棗，桔子，核桃等水果零食放到了幾位老太面前，熱情招呼她們一起吃。
羅老太不禁笑呵呵地搖了搖頭：“老婆子一把年紀了，這些東西已經吃不得，你在蘇南那邊鄉下過得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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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對，聽說那邊是魚米之鄉，年年有餘糧，是不是？”
“早知道當初我那孫子也讓安排到江南的魚米之鄉去好了。”
幾個老太太七嘴八舌地說着，劉老太插口道：
“只要人勤快，哪裏下鄉還不是一樣，你看這些板栗，全是她上山摘了揹回來的，一背就是一袋兩袋，還有什麼菌子，木耳，核桃，只要願意出力氣，哪至於餓着？”
她說着又指使雲嵐：“幾位奶奶吃不得冷的，你看看那板栗煮好了沒有？”
“好。”
雲嵐乖巧地應下了，取過一個勺子從鍋裏撈了幾顆板栗出來看了看。
憑着她的感覺，知道可以吃了。
不過，她還是剝了四五顆板栗裝在碗裏遞了過去，請幾人品嚐一番。
新鮮板栗煮透，變得十分粉糥綿香，這是雲嵐的最愛。
幾位老太太一邊呵着氣一邊試吃，也連連點頭，高興地說好吃。
再看他們剝開的半袋子風慄殼，至少有二三十斤板栗，又誇起雲嵐的勤快來。
張老太不禁嘆着氣道：“小嵐的確勤快，不像我家那孫子，就知道叫苦連天的，半點東西也沒見着，真是人比人氣死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