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貴帶着賜婚聖旨前往容府,已是熟門熟路。
而容家也是等候這道聖旨多時,特別是容束,可謂盼星星盼月亮一般。
撇去皇子奪嫡之勢,以容家的家底,能和皇室結親,自然也是光宗耀祖的大喜事一件。
就連向來深居簡出的老夫人,都特意換了一身新衣出面接旨。
來容府前,德貴特地先派了一個腿腳快的小太監來報信,以免容府無人候旨。
身在京郊的容晚玉,也因此提前返回了容府。
容家上上下下,接連跪在正院中接旨。
德貴清了清嗓子,一字一頓地念着聖旨,“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容家嫡女素有賢名,皇室次子才名
遠揚,郎才女貌,得結兩姓之好……“
容束跪在首位,還算心平氣和,但也忍不住露出一副與有榮焉之態。
跪在容束身側的老夫人,聽不懂別的,只知道自家大孫女要嫁給皇帝的二兒子。
容家以後就是皇帝的親家了。
老夫人激動的面色泛紅,心裏不住唸叨着自己無愧容家列祖列宗,這真是祖墳冒青煙的大好事。
另一側的鐘宜沛則神情淡淡,無悲無喜。
三人身後便是容府的兒女,容思行如今懂事了不少,忍不住想扭頭去看長姐的神情,難掩擔憂。
容秀玉則悄悄拽了拽他的衣袖,示意他在皇帝身邊的大太監面前,不要太過明顯。
便是心中擔憂大姐姐對這婚事的態度,也該私下再問詢關切。
至於容沁玉,袖子之下的指甲狠狠地刮過地面,滿是不甘心。
趁着容晚玉不在容府這段時日,她私自去見了好幾回二皇子。
憑着水兒在父親心中越來越重的分量,容沁玉幫二皇子在父親耳邊吹耳旁風,暗中促成了好幾件二
皇子所囑咐之事。
大都是和二皇子一派的俸祿公款等有關。
容沁玉本以爲,這樣自己便可以在二皇子面前立功。
可最後換來的,也不過是二皇子如同愛憐寵物一般的賞賜。
“待我娶了你長姐,此後定會尋機會,再將你納爲側妃。“二皇子自以爲自己許了容沁玉一個她本
高不可攀的身份。
卻不知容沁玉心中不甘,不願屈居人下,特別是容晚玉之下。
這份聖旨,容沁玉幾乎字字刻入心中,聽見容家嫡女這個身份時,心中又燃起了希望。
這份賜婚聖旨,並未將二皇子結親的對象明定。
雖然現在容家只有容晚玉一個嫡女,但庶女轉爲嫡女,也並不是一件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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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姨娘自幼便教導過她,想要的一切,都要靠自己去爭取,哪怕用些手段也無妨。
衆人心思各異,容晚玉依舊一派的寵辱不驚。
唸完聖旨,德貴又開口說了兩件,皇帝的口諭。
“這其一,陛下有意在宮中設訂婚宴,日子定在七日之後。其二,特邀永寧縣主,入宮伴祥妃待
產。”
這兩件事倒是不在容晚玉的預料之中,特別是第二件。
她心中微訝,自己和祥妃並無私交,何況祥妃出身田家。
宮中御醫衆多,雖然自己醫術受過陛下親口讚譽,但到底是尚未及笄的少女,生產之事並無經驗。
只怕是來者不善。
但面上,容晚玉便只是拱手領旨,“臣女領旨。”
這回,依舊是容晚玉相送德貴公公。
有了前一回的碰面,德貴便沒拘泥,只有他和容晚玉時,直接開口。
“說來咱家和縣主的緣分也是匪淺。只是這回,怕不如縣主所願了。”
容晚玉一邊引路一邊笑道,“風雨不由人定,但人定足以勝天,有勞公公相助,事與願違否,還未
定論呢。”
德貴也回以一笑,還帶着些欽佩之意,“古往今來,女子少有自主婚事者,何況是賜婚。還是縣主
心胸寬廣,奴才便先祝縣主得償所願了。“
“好說,好說。“容晚玉拱了拱手,照例,送上豐厚的荷包,目送德貴離開。
容晚玉在門口站了一會兒才返回玉雨苑。
負責盯梢容沁玉的佩兒隨後便到,進言道,“奴婢見到二姑娘私下和水兒會面,不知說了些什麼
此前,容晚玉拜託表哥幫忙查詢水兒的身世。
指揮司忙過北域使臣一事後,鍾衍州也派人遞來了消息。
水兒是京都人士,家境貧寒,曾有婚配,並且育有一女,年方五歲。
早幾年,她的夫婿病危,水兒爲此借了不少銀錢替夫婿治病,但最後還是迴天乏力。
欠下外債,又有女兒要養,水兒便走街串巷做起了小生意。
據水兒的街坊說,最後一次看見她,是水兒領着一個面生的小姐回家歇腳。
再後來,似乎就搬走了,街坊鄰里再未見過。
容府中,佩兒也暗中探查到水兒和容沁玉私下有來往。
前後聯繫,不難猜出水兒和容沁玉的關係。
街坊口中所言,水兒十分疼愛她和丈夫唯一的孩子。
但從容晚玉知曉水兒的存在,到她入容府,都沒有這個孩子的半點消息。
容晚玉心中估量,多半,這就是水兒的軟肋,被容沁玉握在了手中。
“姑娘,咱們要不要趁容沁玉和水兒交談,抓個現行?“佩兒的提問,打斷了容晚玉的回憶。
容晚玉搖了搖頭,“她此時見水兒,所急之事,我心中有數。咱們不但無需阻攔,還要反過來幫她
一把才是。”
佩兒不懂爲何要幫二姑娘,但自家姑娘說什麼便是什麼,點點頭沒有再問。
到了晚上,容束罕見地去了碧桐院,而不是留在自己的院中和水兒暗度陳倉。
鍾宜沛似乎早有準備,釵環未卸,端端正正地等着容束前來。
“還沒休息呢?“容束進了碧桐院,見燈還亮着,心中一軟。
自從水兒入府,他和鍾宜沛大吵一架後,他便再沒有在碧桐院留宿過。
今夜前來,也是因爲水兒提醒了他一件要事。
此時前來,見鍾宜沛還留着燈,便以爲她如以往一樣會等自己到半夜才休息。
不覺心頭一暖。
鍾宜沛擡眼便被容束含情脈脈的眼神噁心得夠嗆,搓了搓胳膊,“主君深夜來,是有何要事,不妨
直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