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城郊。
臨時搭建的棚屋,聚集了從北地逃難至此流離失所的百姓。
嚴寒的風雪,摧毀了他們的房屋,雖然朝廷也撥款北地各州救災,但到底難顧所有。
爲了活命,他們不得不背井離鄉,拖家帶口一路南下聚集在京都城外,只爲了一口熱飯。
此番對災民的接濟,也算提前做了不少準備。
姜詢和平陽長公主牽頭,在皇室貴族之中募捐物資銀錢。
永寧侯府和趙國公府則在京都富商大戶之間召集募捐。
其中以永寧侯府捐納善款數額最大,如今的永寧侯鍾無歧在外行商,負有皇商之名,將生意越做越大,也當真做到了取之於民,用之於民。
容晚玉則牽頭京都各處醫館,在京郊開設義診。
這些逃難的百姓,大都食不果腹,面黃肌瘦,又多受風寒親擾,幾乎大半都在義診被治療過。
“多謝縣主,多謝縣主!縣主大恩大德,小人沒齒難忘。”
一個抱着孩童的婦人撲通一聲跪在了容晚玉面前,懷裏是她險些喪命高熱的女兒。
容晚玉忙伸手去扶那婦人,臉上的疲倦難掩,聲音也有些沙啞。
“不必如此,皆是我分內之事。”
還有許多病人需要診治,沒有時間耽擱,容晚玉只得讓丹桂將婦人扶去一旁歇息,繼續接診下一位病人。
如此忙碌了大半日,幾乎連口水都來不及喝,其餘參與義診的大夫也沒比容晚玉好多少。
無論參與義診的初心爲何,當看見如此多的百姓受災厄困頓,沒有一名大夫會忍心多休息片刻。
“姑娘,有人找。”秋扇走到容晚玉身邊,低聲提醒道。
容晚玉知曉,若不是要事,秋扇不會來打擾自己。
點了點頭,將手頭上的病人接診完後,容晚玉讓特意帶來的小徒弟盧清和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這些病人大都是風寒之症,你已可獨自診治這類病症,若有急症,留待爲師稍後接診。”
原本此番義診容晚玉沒想着帶盧清和,畢竟她年歲還小,京郊此時到底魚龍混雜。
但盧清和知道義診之事,義無反顧站出來要和師父共進退。
不僅是她,還有石蘊堂一開始招來的學徒們。
雖然能夠獨當一面的少,但她們熟悉藥材藥性,也自願前來幫忙做些抓藥煎藥的雜事。
容晚玉不忍拒絕這些少女的一腔好意,只是從禾豐鏢局調了人手來,加大了義診處的安保力度。
用帕子擦了擦手,容晚玉走到遠離人羣的一處空地。
見容晚玉過來,清風翻身下馬,面容嚴峻,衝容晚玉抱拳行禮。
“大小姐……北邊的消息,斷了。”
寒山寺一事後,清風傷愈後,便被容晚玉趕去了禾豐鏢局。
她幾乎不離京都,暗殺失敗,田首輔也不會再笨到重蹈覆轍。
與其留在她身邊,還不如去做些有用的事。
清風聽命行事,在鴻臚寺事發後,接到了容晚玉給的祕密任務。
以鏢師的身份,帶領禾豐鏢局的鏢師往返北地邊境和京都。
明面上,他們負責押送花容閣的貨物,實則暗中和塔塔洛部族的首領取得聯絡,互通有無。
距離上一次塔塔洛部族傳信,已過去快兩個月。
按照他們的約定,不該這麼久都沒有只言片語傳回才是。
“此地人多眼雜,先去別院。”容晚玉當機立斷,暫且放下了手上的事。
她派了人去尋姜詢,又在大夫堆裏找到阿月和馮巧巧。
“我有要事,需離開半日工夫,這裏就麻煩你們照看了。”
安排妥當後,容晚玉才和清風一道,前往京郊別院。
別院內,還留有不少中了刮骨香的病人。
禁香令大張旗鼓地施行了一段時日,負責督辦此事的太子近來忙於出入軍營,預備開春後和北域的戰事,將此事下放給了姜詢。
姜詢對此自然欣然接受,這本就是他想要施行的一條政令。
近來,姜詢大半精力都花在了禁香令的督辦下,查出了不少涉事官員。
但皇帝卻對此事有了干預。
涉事官員之多,出乎所有人的預料。
如今外敵虎視眈眈在即,如果此時對那些涉事官員連根拔起,只會動搖澧朝內政,不利開春後的對敵。
無奈之下,姜詢只能聽從帝命,小懲大戒。
但嚴令寬行之下,受刮骨香鉅額利益所佑者比比皆是,加之其餘各州鞭長莫及,是以至今刮骨香在澧朝都還猖獗。
送往京郊別院的病人也一直沒有斷絕。
雖然容晚玉等人研製的治療之法已十分完善,但刮骨香之毒擅長擊潰人的意志,心意不堅者,也難以根治對刮骨香的依賴。
因刮骨香而死的病人數目,林林總總加起來,不算多,但一個吸食刮骨香的病人,身後往往是一個被拖垮的家。
容晚玉和清風趕到別院時,塔姆亞和盧御醫還忙得團團轉。
見到兩人,塔姆亞倒是露出喜悅之情,上前急切問詢道,“可是我父親又傳來什麼消息了?”
塔姆亞如今隱姓埋名在別院之中,依靠身爲塔塔洛少主得知的密道,堅持和塔塔洛首領互通有無。
由此,讓姜詢等人對北域如今的境況有了大致的瞭解。
看着塔姆亞期盼的眼神,容晚玉不忍心錯開視線,搖了搖頭,“北域……出了些變故。殿下即刻便到,咱們去裏屋說話吧。”
見容晚玉神情沉重,塔姆亞的心便往下沉了一分。
這些天,靠着禾豐鏢局護送商隊傳遞消息,塔姆亞才略微放下了對親人的牽掛。
除了父親會在信中告訴他們金戈亞部族在北域的舉動外,還會提及他的妻兒幾句,寬慰他身處異鄉的思念之情。
塔姆亞深吸了一口氣,雖然焦急,但也沒有慌亂,一直等到姜詢趕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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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人齊聚後,容晚玉看了一眼清風,示意他將北域的消息一一道來。
清風言簡意賅道,“我們去了此前接收消息的店鋪,發現那處店鋪已被焚燒成爲灰燼,鄰里皆言是意外走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