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不歸陪着皇帝在御書房處理政務,見皇帝停筆了,他才放下手上的事,起身請辭。
君臣兩人都是做實事的性子,各自上任後,就沒得過一日的空閒。
姜詢起身先去換了身衣裳,隨意瞥了一眼鏡,一眼看見自己面容憔悴的模樣,驚叫了一聲。
然後快步走到遲不歸面前,掰着他的臉左看右看,更覺得心梗。
“你同朕日日忙於政務,怎得朕憔悴這麼多,你還一副容光煥發的樣子!”
遲不歸往後退了半步,將自己的臉拯救出來,自家夫人可誇過自己長得俊的,得好好保護才是。
然後思索皇帝所言片刻,嘴角含笑道,“許是因爲臣有了夫人照顧起居,所以在家休養得好吧。”
不問還好,一問活脫脫是扎自己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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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詢被遲不歸正大光明的炫耀哽住,想到容晚玉那手精湛的醫術,連反駁之詞都說不出來,嫌棄的衝遲不歸擺擺手。
“打住,朕不想聽你的炫耀之詞。門在那,快滾,今天不抓着你熬大夜了。”
遲不歸笑了笑,卻沒立刻滾,而是反過來提起另一件姜詢不想聽的事。
“如今國喪之期已過,陛下也可擇賢淑之女入宮,照料陛下起居,替陛下分憂。”
“怎麼,如今連你都要勸朕選秀了?”姜詢聞言不大樂意,他本是自由灑脫的性子,這一點不會因爲當了皇帝就有所改變。
他即位後,藉口要替先帝守孝,將那些催他選秀立後的奏摺都推了回去。
如今國喪期已經過了一段時日,那些催促他的奏摺自然又堆滿了案頭,讓姜詢煩不勝煩。
他以爲憑他和遲不歸的關係,遲不歸應當明白自己的難處才是,見遲不歸也催促自己選秀,更爲幽怨。
“你不要自己成婚就盼着別人跟你一樣。你是足夠幸運,娶了她……心上人,朕不一樣,能娶的,都抱着爲母族謀利的念頭。”
遲不歸當作沒有聽見姜詢的那句磕絆,開口提起了另一件事,“臣之所以提起選秀,是爲了推動田制改革一事。”
在忙不完的政事中,最讓姜詢頭疼的,還是田制改革一事,這件事實在是觸動了太多人的利益,所以進展遲緩。
遲不歸提起田制改革,姜詢倒有些明瞭了,不過還是很無語,睨了一眼遲不歸。
“好啊,你個晏相,不想着替朕如何排憂解難,竟然想讓朕賣身求榮!”
此話一出,一旁正在收拾書案的德貴手一顫,險些將一套夜䴉國進貢的硯臺打翻。
在新帝身邊伺候,比在疑心重的先帝身邊確實輕鬆不少,但也常常有因爲新帝語出驚人,而讓德貴老馬失蹄的風險。
遲不歸反過來被姜詢一副指責負心郎的模樣噎住了,果斷行禮告退。
“臣的夫人還等着臣用飯,臣先告退了。”
從御書房離開後,遲不歸看了一眼壽康宮的方向,狀似隨口問了一聲出來相送自己的德貴徒弟。
“太后娘娘知道陛下近來忙於政務,忽然召陛下一同用晚膳,可是因爲今日見了什麼人?”
小太監便是當初那個告訴鍾衍舟,永寧郡主揍了碩國使臣之人。
他不知當初自己防備的碩國使臣便是如今的永義侯,更想不到他以爲大打出手的兩人,如今成了一對眷侶。
“今日榮國夫人進宮向太后娘娘請安,至於召陛下用膳,這就不是奴才可揣測原由的了。”
聽小太監說外祖母入宮了,遲不歸心裏便有數了,知道她定然是爲了鍾宜沛和容束和離一事入宮求太后相助的。
他對小太監笑着頷首示意讓小太監留步,自己轉身輕車熟路地離開了皇宮。
心中思量着,容束和離一事,若只是家事,哪怕是陛下估計也不好插手。
這件事是自家夫人唸叨着的,而且也是推進田制改革的一個契機,只要讓家事變成公事,便可水到渠成。
另一頭,到了壽康宮的姜詢不知道自己的好首輔已經將自己這個皇帝都算了進去,正笑着向太后請安問好。
“這幾日政務繁忙,實在抽不開身,還望母后莫怪。”
太后招呼着皇帝,待他落座後,親自舀了一碗湯放在他面前,“哀家還不知道你,忙起來就沒個數。這幾日定然沒有好好吃飯休息,看着都憔悴了不少。”
雖然自己孤家寡人一個,但也不是沒人關心,得到母后關懷的姜詢略平復了一下自己因某人而起的不平衡,將湯喝了個乾淨。
“母后教訓的是,兒臣日後定然謹記。”
“你呀,若是記得住也不會將自己累成這樣。”太后嘆了口氣,顯然不信他的話,“還是得尋個知冷知熱的,好好照顧你才是。”
才被人催了婚,太后又提起這事,讓姜詢都沒了脾氣,無奈一笑,“遲不歸才說完,母后您又說這事。”
他和遲不歸相識已久,私下還是更習慣叫他遲不歸而不是晏稷。
太后聞言微頓,然後道,“晏相是你的左右手,連他都如此勸你,更說明選秀立後一事不可再拖了。旁的不說,你選幾個有眼緣的,也好堵住羣臣的悠悠之口。”
見姜詢對這件事提不起興致,太后若有所思,略帶勸解道,“天上的月亮再好,能照亮眼前路的,還是手中燈火。”
太后和永寧郡主相處的不少,早就看出了姜詢對人家的心思,可緣分這種事是勉強不來的。
如今永寧郡主和永義侯喜結連理,姜詢自然更無可能,太后也不想他在一棵樹上吊死。
“選秀的事,兒臣會考慮的,忙過這陣再說吧。”
姜詢被太后戳中心事,情緒也低落了些,將這件事匆匆揭過,主動問起另一件事。
“聽下頭人說,今日榮國夫人入宮給母后請安,是有什麼事?”
太后召皇帝來,本就是爲了榮國夫人所求,只是提起選秀被打了岔。
見皇帝主動提起,便簡明扼要,將今日和榮國夫人所談轉述給了皇帝。
“依哀家看,這件事皇帝你可出面,雖不至於下旨拆婚,但也可以警告容束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