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富貴僵站在原地,一步也未動過。
看着女子逐漸遠去的身影。
他清朗的聲音小聲重複着那句:“別讓日子把我混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望天吊兒郎當的哈哈大笑起來。
小魚兒肯定是逗他玩,他才不信一個懶惰了十來年的人會改變或者變得勤奮。
那豈不是豬都要上樹了。
肯定不到三天,就要回來跟他玩。
這樣想着,因那句混日子帶給他的焦慮也蕩然無存。
借了梯子回家,李小魚用揹簍把所有乾草全部裝進去,然後單肩背上着,小心翼翼地上了房頂。
顧緋很是體貼的主動幫忙扶梯子。
就連語氣也充滿了關心:“夫人,小心。”
聲音溫和到聽不出一絲異樣,至於想不想李小魚摔死只有他自己清楚。
鸚鵡也飛到了房頂。
李小魚沒修過房子,她還是頭一次上房頂,腳踩在乾草上,就像踩到棉花上,沒有一點踏實感。
壓着聲音裏的恐懼,顫顫地回:“我知道。”
把揹簍取下來放在風吹日曬的房頂,她半跪着,手腳並用往爛洞的方向爬。
聽着她發抖的聲音,瓜娃子又開始作妖了。
它嘲笑李小魚:“怕高的笨笨主人,怕高的笨笨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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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全神貫注地補房頂,她沒理那只得意忘形的鳥。
瓜娃子也是欠的很,見不理它。
它就一直說。
李小魚很討厭自己在認真做事的時候,旁邊有人或物一直干擾自己。
盯着站在自己前面的臭鳥,沒好氣地兇道:“你就仗着你能飛,要是把你那幾根飛羽給剪了,我看你還怎麼得意。”
瓜娃子知道自己的弱點,害怕被她剪掉,它不敢放肆了。
沒有鸚鵡的打擾,李小魚又可以專心幹活了,她生怕摔下去,一直保持着專注。
聽到她的話,扶梯子的男人樂了。
大字不識一個,不僅會畫畫,還懂鸚鵡剪掉飛羽便不能飛。
補完最後一處,李小魚抹掉腦門上的冷汗,轉頭衝下面喊:“顧緋,你扶好啊,我下來了。”
“嗯”,聲音不帶一絲情緒起伏。
她先是把揹簍丟到下面,再扶着梯子邊緣,弓着身子把腳踩在梯步子上。
她之所以下的這麼小心,主要是趙奶奶說這梯子有些年頭了,上下梯的時候儘量小心一點。
每踩一步,李小魚都會偏頭往下看一眼,生怕腳下打滑摔下去。
眼看還剩最後六根橫樑。
就在她的腳剛踩在第五根梯梁,右側的連接口突然鬆了,扁木棍做的梯梁直接掉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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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小魚心中大驚。
她連尖叫都來不及喊,雙腳已經懸空,眼見要摔在地上,她倏然抓緊上方那根梯梁,死死不撒手。
現在的她像吊單槓一樣,掛在了梯子上。
她往下瞅了一眼,頓時感覺頭都大了。
離地至少有一米七的高度,她身高才一米六,除了不敢跳也怕把腳崴了。
關鍵她還怕高啊。
秋風習習,於顧緋而言,別有一番淒涼的趣味。
鸚鵡又嘚瑟了,它飛到李小魚頭頂,咕咕叫起來:“掛了,掛了。”
“閉嘴,你才掛了”,她已經死過一次,這傻鳥居然還想讓她再死一次。
沒辦法,現在只能求助顧緋了。
垂眸望着雙眼看不見的男人,略微低啞的聲音委委巴巴的喊:“夫君幫幫我,我掛梯子上了。”
在她腳踩在第五根梯子上的時候,顧緋就聽出問題了。
這根梯梁的聲音踩上去沒有其他梯梁那種厚實感。
他心中嗤笑,面上還是一副溫柔且着急的模樣,語氣也是如此,“夫人別怕,我來幫你,你在哪兒?”
李小魚趕緊接話:“梯子後面。”
看見顧緋茫然的摸着梯子慢慢過來,她頭點的跟撥浪鼓一樣。
“對對對,方向沒錯。”
“你伸手就能摸到我的腿。”
“羞羞,羞羞”,愛說疊詞的瓜娃子又開始了。
李小魚猛地搖頭,把它從頭上甩掉,對廢鳥翻了個白眼,“你一只模仿人說話的鸚鵡懂個屁。”
她吊在半空,伸手不摸到腿,難道摸到腰啊。
她小看了男人的身高,顧緋一伸手真能摸到她的腰。
對於她厚顏無恥的話,顧緋故作溫柔地說:“夫人,我等下若碰到一些不該碰的地方,還請見諒。”
儘管可能是僞裝,但能裝出這般溫柔來。
也是他的本事。
李小魚眼睛有點癢,想揉了下又沒多的手,只能不停的擠眉眨眼。
“沒事,咱倆正兒八經的夫妻,何況你是在幫忙我,我要是蠻橫不講理的,豈非太沒人性。”
巧了,在顧緋心裏,她可能還真不算個人。
走到後面,男人一伸手,直接就摸了李小魚的腰。
他右手掌沒力,垂在一側沒有動。
左手圈住女子的腰,他不知道李小魚的長相,但從這細腰來看。
他能輕而易舉的掐斷。
就在他思索要不要掐斷她的骨頭,得救的李小魚激動地對他說:“夫君,抱穩了沒?我可以鬆手了嗎?”
聲音低啞不妨礙她的乖巧。
顧緋收回心思,仰頭望着女子,薄脣翕動:“夫人,鬆手。”
“好”,隨着乖如貓的一個字落下,她鬆了手。
同時,男人左手發力,穩穩托住她的腰。
下來的時候,李小魚用手圈住他的脖子,儘管顧緋頭儘量往後仰,柔軟還是觸碰到他的鼻尖和下巴。
霎時,顧緋耳邊泛起了一抹紅。
兩人面對面,一個沉穩如鍾,一個就像泥鰍。
李小魚只想着安全落地,對自己掃臉的行爲她一點都沒有察覺。
她的雙手牢牢掛在顧緋脖子上,在男人彎腰放下她時,一股淺熱的呼吸灑在她額頭。
頓時一股電流划向尾椎骨,讓她心中一驚。
驀然擡眸,看見的便是男人那張精緻乖巧的臉,再往上,那雙漂亮慵懶的柳葉眼。
沒有徵兆,猝不及防闖進她的眼底。
她眼睫控制不住的顫了顫,就在她別開頭往其他地方看時,男人低沉的聲音在上方響起:“夫人,站穩。”
李小魚低頭往地上一看,發現自己雙腳已經沾地。
她抓了下耳垂,藏起尷尬,仰頭對他說:“謝謝。”
鬆開她的腰,顧緋站直了身體,李小魚仰頭這一看,直接撞見男人喉結滾動,薄脣溢出溫和的字眼:“夫人,這是我應該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