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筒裏的話音落下，寧熙渾身都冒了一層冷汗，更加緊張的在附近查看戰斯爵的身影。
應該不會在這裏吧？他不是去談工作了麼？
這麼想着，寧熙若無其事地說：“那一定是對方看錯了，我馬上就回家了。”
“呵……”男人嘴角溢出一抹很深沉的薄笑，直接掐了電話。
寧熙餵了兩聲，耳畔也只剩下忙音。
完了，戰斯爵是不是發現了？
“對不起，我可能不能再陪你逛街了。”寧熙扭頭就對凌轍鞠了一躬。
凌轍看她接了電話就火急火燎的，不免擔憂：“出什麼事了麼？有什麼我可以幫忙的？”
“沒什麼，就是我家裏出了點事，我要馬上回家。”寧熙急匆匆說着，又報了一串地址，跟着對凌轍說：“我老公請了一個超厲害的醫生，可能明天就會到F國，到時候我想請他給雲夫人做個基礎治療，你看可以麼？”
涉及到雲夫人，寧熙才剛剛提起，就能明顯感覺到凌轍的呼吸微微亂了一拍。
“熙熙，其實這些年我也請了不少的醫生診斷，但是她連我都封閉着，更何況是對其他人？所以很多時候，這些診斷只會加重她的病情……”
若非如此，凌轍又怎麼會二十幾年都問不出當年發生的事？
也不知道雲夫人的孃家究竟是誰。
只是因爲他不捨得再刺激她，寧願她一輩子記不起來，也不希望她再痛苦。
寧熙猶豫了一秒，堅定道：“喻燁真的是我認識的最厲害的醫生，能不能給他一次機會？”
望着寧熙眼底的倔強和堅持，凌轍也被感染了，半晌後，艱難地點了點頭：“好。”
“謝謝凌先生！”寧熙投去一個感激的眼神。
三人徒步下了商場，寧熙正想着要快點回家了，突然景程拉住了寧熙。‘
“等一下，你的鞋帶散了。”
寧熙本能地要彎腰去系，景程笑着摁住她的肩膀：“別亂動，你現在這個樣子不方便，我來幫你吧。”
不等寧熙阻止，景程已經半彎着腰，單膝微微曲着，以一種虔誠的姿態，蹲在了她的面前。
他雙手靈活地捏着鞋帶，繫了一個漂亮的結。
而這一幕，自然又被對面角落裏的戰斯爵納入了眼底。
正給寧熙打電話的動作就這麼頓住了。
景程殷勤地給她繫鞋帶，她臉上雖然尷尬，卻並沒有阻止！
戰斯爵原本就難看的表情，見狀更加陰鷙了。
尤其是寧熙身邊還站着凌轍！
很好，他的話，她一句都沒聽進去，還扯着藉口來敷衍他？
心口竄起一股無名火，戰斯爵反手將手機丟進了儲物格，靜靜地抽了根菸。
……
“凌先生，再見。”寧熙揮了揮手，便和凌轍告別。
寧熙和景程剛一扭頭，就感覺一股低沉的氣壓襲來。
順着氣壓的來源去瞧，寧熙僵住了……
戰斯爵站在商場樓下的噴泉池旁，四周人來人往，他那雙幽深的眼，宛若盯住了獵物的是猛獸，偏偏嘴角又帶着點涼薄的笑意，看上去很滲人。
寧熙知道，她把事情搞砸了。
凌轍也還沒離開，四個人，四雙眼睛互相對視着，情緒各異。
凌轍走了過來，看看寧熙，又看看戰斯爵，狐疑道：“你們認識？”
寧熙尷尬地點了點頭。
“他就是我老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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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斯爵單手揣在兜裏，很是自然的走了過來，和凌轍微微點頭算打招呼，又將眸光落向了寧熙，不疾不徐地開口：“不介紹一下麼？”
寧熙心下咯噔一沉，他絕對是生氣了！
“他……他是總統先生。”
“僅此而已麼？”戰斯爵又挑了下眉，問道。
凌轍內心同樣是震驚的，他們剛才在包間聊天的時候，他也只是知道她有了老公……沒想到那人竟是戰斯爵！
難怪第一次見戰斯爵的時候，就有種天生的敵對感。
他才剛剛相認的女兒，已經被這小子拐跑了！
“我還是她的爸爸！”凌轍毫不遲疑地宣告自己的身份。
戰斯爵內心毫無波瀾，面上卻露出一副震驚的樣子：“難怪我太太挺着孕肚，也要出來見您，原來你就是她找了這麼多年的爸爸？幸會。”
“我也沒有想到，你會是熙熙的老公。”凌轍和戰斯爵簡單握了下手。
就在戰斯爵打算抽回來的時候，凌轍突然加重了手勁，緊緊地捏着戰斯爵的掌骨，眉眼帶着溫和的笑：“上次匆匆一面，我還沒來得及瞭解戰先生。”
戰斯爵面不改色，同樣反握着凌轍的手骨，暗自用了巧勁同他槓上，神情狷狂：“我也是。”
一老一少兩個男人就這麼較着勁。
隨着用力，兩人手背上的青筋都像鼓了起來，一跳一跳的，似乎下一秒就會破體而出。
寧熙看得一陣心驚膽顫，突然，她眸子一轉，單手撫着小腹，彎下了腰，低低的呼出一口低銀，好像有點痛苦。
戰斯爵和凌轍同時鬆開了手，關切地撫着寧熙：“怎麼了？”
“沒什麼……”寧熙見兩人鬆手了，俏皮地指着肚子：“她在裏面大鬧天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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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斯爵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明知這是她的把戲也沒有戳穿，而是和凌轍打了聲招呼，便帶寧熙離開。
臨走前，凌轍盯着寧熙的背影，突然脫口而出：“熙熙，你願意喊我一聲爸爸麼？”
寧熙剛跨出去的步伐倏忽頓住，扭頭望着凌轍。
凌轍也正看着她。
這一刻，褪去滿身的權勢和傲骨，他也只是個普通男人。
見寧熙不說話，凌轍苦澀地搖了搖頭：“不喊也沒關係，這二十幾年來我也沒有盡過一個父親的責任，你不喊我是應該的。”
“爸爸……”寧熙壓抑的衝動瞬間決堤，脫口喊道。
……
駛向別墅的車內，氣氛並不算很和諧。
戰斯爵雙手掌控着方向盤，目不斜視，薄脣抿得很緊。
寧熙坐在副駕駛座上，像糾結了幾秒，歉疚道：“我不是故意要瞞着你的，就是怕你知道以後生氣……你大人不記小人過，看着我是孕婦的份上，不要生氣了好不好？”
戰斯爵頭也不回，聲音冷得像冰：“原來你還知道自己是孕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