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廣昌低頭看了看兩人鋤的地,他理直氣壯地說:“爹,我沒擠你,是你鋤得太慢。”
李武深吸了一口氣,忍住罵人的衝動。
他把鋤頭一收,“行行行,你鋤得快,都讓給你行了吧。”
說着,他扛着鋤頭到一處能曬到太陽的地方坐着,見狀,李廣昌想了想,他也跟上去坐着。
父子倆肩挨着肩坐。
這把李武看傻了,他卷着旱菸偏頭瞪着大兒子,“你不是說鋤得太慢?我現在把地讓給你,你又跑過來做啥子?”
李廣昌的嘴沒有李武利索。
他歪着腦袋想了想,語氣相當理直氣壯:“我累了,坐會。”
李武搞不懂他什麼意思,瞪了他兩眼,隨後自個兒抽起了煙。
冬季幹農活,身體就會發熱。
不幹活便會冷。
李武有煙抽倒也暖和,李廣昌在旁邊凍得直搓手。
瞧他瑟瑟發抖地傻樣,李武把煙桿遞給他,問道:“來一口?”
李廣昌想也不想,耿直拒絕:“不抽,死得快。”
“……”
李武手一頓,頓時想拿煙桿抽他。
恰好這時,王桂花給送午飯過來了,李廣昌提醒他:“爹,娘來了。”
聽到這句話,李武趕忙把煙熄滅。
煙桿往腰間一揣,拿起鋤頭下地,利索幹活。
他幹活,李廣昌也幹活。
李武往旁邊走,他也往旁邊走,兩人肩並肩鋤頭都朝着一個方向。
往左有道溝渠,李武被擠的踩進去,差點摔了。
瞥頭看見大兒子渾然不自知,鋤頭揮得一次比一次有力,他的火爆脾氣終於還是沒忍住。
過去就用肩膀撞了大兒一下。
李廣昌鋤頭歪了一下,他穩住後,看見爹咬牙切齒。
他回頭往另一個方向看去,王桂花越走越近,他又想到李小魚說得那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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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裏牢記爹是個廢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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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想着,他一肘子回撞過去。
“好呀,你還敢還手”,李武脾氣更加上頭。
他靠着李廣昌身邊,回手就是一個大肘子,後者不讓他。
父子倆在地裏,一肘子給我,一肘子給你。
要麼說李廣昌還年輕,年輕人下手沒個輕重,他一肘子把李武頂了出去。
王桂花剛走近。
便看見李武在田裏轉了一圈,直直倒在地裏。
還是臉朝地的那種。
她雙眸瞪大,下意識地想上去扶他,腳剛跨出一步,她咬着牙攥緊手,收回了腳。
她喊道:“廣昌,過來吃飯。”
李廣昌沒去扶李武,他扛着鋤頭屁顛屁顛跑到樹下。
樂呵呵回道:“娘,我來了。”
中午蒸的大米飯,炒了一碟蒜苗炒肉,聞着香噴噴的飯,再看着從地裏爬起來,臉黑成炭的李武。
李廣昌端着碗,指着那一片鋤完草的地。
得意洋洋地王桂花說:“娘,這都是我鋤的”,說着他又指向那雜草叢生的地,上面零碎有些翻土的痕跡,“那塊是爹鋤的。”
李武:“……”
王桂花看完收回視線,見李武板着個臉走過來。
她勉強對大兒笑笑:“娘知道了,你吃完把碗放在籃子裏,我一會過來拿。”
“娘,回去慢點啊。”
王桂花點了點頭。
李武剛走近,便看到孩子他娘走了,給自己留下一個不想跟過你了的背影。
看着好大兒一口一口,吃比別提多香。
李武火氣大得能直接把頭髮給燃了,他一巴掌拍在大兒頭上。
憤怒地質問他:“你有病呀,跟老子對着幹。”
李廣昌不可能說出他的計謀,他嚥下飯,解釋道:“爹,我沒跟你對着幹,你在爲家裏幹活,我也在爲家裏幹活。”
“一肘子給我頂地裏,你還沒跟我對着幹?”
李廣昌把飯碗給他,他推了回去,叼着煙憤憤地說:“不吃,老子看你就是想在你娘面前賣乖。”
“顯然老子更無能了。”
被他猜出目的,李廣昌心慌了一下,他把碗筷放下,頂着再挨一巴掌的風險狡辯道:“我沒有這個想法。”
“你有沒有,自己心裏清楚”,李武煩躁地抽了一大口煙。
最近他的日子很不好過。
大兒子處處跟自己對着幹,媳婦晚上跑去跟孫女睡一個房間,也不跟他睡了。
齊意那邊也不知道發什麼神經。
老是讓他把李小魚帶到竹溪縣,說是要親自過問顧緋近況。
他去哪帶呀?
小魚最近在修房子,忙得走不開。
他向齊意說三女兒在忙,結果齊意直接給了他一巴掌,還是當着酒樓賬房先生等人的面。
回了家,大兒子還處處跟自己作對。
今天又捱了訓,他有氣無力地回到家,剛進門大兒子又開始了。
“爹,你回來晚了,我們飯都吃完了,沒給你留飯。”
換了平日,他早發火了。
他嘆了口氣,怏怏道:“隨便吧。”
說完,回到房間一躺,閉上眼睛沉沉睡了過去。
李武在竹溪縣的事,顧緋是知道的。
他在風無度家裏,打開信封,當看到黃紙黑墨寫的內容,他微微垂眸。
【齊意讓三番五次讓李武帶李小魚來竹溪縣,均被李武找藉口拒絕。據我方消息,齊意近來在家中發狂,很有可能他會親自來灣溝村找李小魚,您多加小心。】
風無度端着一碗熬好的藥走進來。
見師兄在看信,他把碗遞過去,溫聲問道:“可是皇城有什麼動靜?”
顧緋把信紙交給他。
睜着眼,眼睫也不曾眨一下,一口氣喝完烏漆嘛黑的藥。
喝完放下碗,他拿手帕拭掉嘴上的藥漬。
同時,風無度也看完了信上的內容,他臉上浮出嚴肅的神情,“師兄,齊意和他父親都是瘋子,他很有可能發現端倪。”
他把信紙還給顧緋。
後者沒接,只低聲說了兩個字:“燒了。”
聞言,風無度點頭,他把信紙拿到油燈下,紙碰到火,猶如雞蛋碰石頭。
顧緋的腿用了兩倍的針劑,他下牀,臉色也蒼白了幾分。
風無度要扶他,他揮手拒絕了。
離開風家已是天黑,他望着對面只能看到一點零星火光的房子,若有所思對風無度說:“明天去城裏,找機會從衙門弄把配劍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