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妗順着聲音看過去，是姜彤。
沒想到她也分配到了寧安縣。
——姜妗平靜。
沒想到她也會下鄉。
——姜彤狂喜。
姜彤第一次對姜妗笑得那麼和善，她擠出人羣，坐到姜妗的身邊。
“真想不到堂姐會下鄉。”難道是大伯伯媽他們兩個，終於想清楚了，閨女始終比不上兒子。
姜妗瞥了她一眼，然後什麼也沒說，就起身坐到了另外一個女同志的身邊。
然後她露出慣常好看的笑容，“我叫姜妗，你叫什麼？”
然後兩個人就當做沒看到一旁尷尬的姜彤攀談了起來。
尤其是周圍人的各種懷疑的目光都落在姜彤身上，這讓她感到無比的羞惱。
姜彤受不了這委屈，這裏可沒有人庇護姜妗，況且她這樣的人，是那些大隊裏最不想要的一類。
——長得好看又不能當飯吃。
“堂姐，你爲什麼不理我啊？你被送來下鄉，是大伯伯媽的決定，我只是順嘴說了一句。”
這句話說完，姜彤還特意委屈地跟周圍的人解釋了之前的情況。
“而且作爲新青年，我們本來就應該有理想有抱負，爲建設新農村貢獻自己的一份力量。”
可姜彤不知道的是，這裏大多數本來就是被逼着下鄉的，有思想覺悟的總共也就那麼幾個。
她這樣的話，反而引起大部分人的不滿。
“姜彤，你好吵。”
“你說什麼？”離開了那個以她爲中心的家，姜妗在外面竟然還是這麼橫的嗎？
“你有理想有抱負，那當初是誰哭着去我家求我爸媽給你找關係，不讓你下鄉的？”
“我，我沒有。”姜彤的表現很心虛。
“姜彤，既然來了，那大家都是共同體，難道你就看不起跟你一樣被迫下鄉的人嗎？”
周圍的人也都開始圍着姜彤竊竊私語起來。
“就是的，她自己就那樣的人，還好意思說別人。”
“我還以爲她多有思想覺悟呢，真讓人好笑。”
……
姜彤連忙一邊擺手一邊搖頭，極力解釋，“不是的，大家不要相信她，我真不是那樣的人。”
可壓根兒就沒人相信，姜彤直接就氣得自己跑到一邊，低頭哭了起來。
姜妗這番話，立刻收割了一波大大的好感。
也吸引了最裏面坐着的一位容貌不錯的青年。
這一車人，雖然都是縣城的，但是在穿着上，也就剛來的姜妗和那位長得不錯的青年比較扎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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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是姜妗一身雪白的長裙。
通往農村的路並不平坦，很快遇到一個大水坑，車子裏的人重心不穩，都擠壓壓地靠在了一塊。
等好不容易大家都坐回原位，姜妗身邊的那位叫魯婉的女同志，眼尖的發現姜妗的白裙子上一個很明顯的腳印。
“呀，姜妗，你裙子上被人踩了一個腳印。”
姜妗也低頭看去，環顧四周，發現有一個人的眼神閃爍。
姜妗覺得她真幼稚。
而一直沒出聲的那個青年卻突然用手指着姜彤，“我看到了，是她故意踩的。”語調懶懶的，聲音說的很大，一點沒顧及姜彤的臉面。
姜彤跳腳，立即反駁，“你在瞎說什麼，我沒有！你別冤枉我！”
姜妗看向那個青年，那張臉長得是真漂亮，沒認錯的話，應該就是景嘉玉了。
姜妗走到她面前，用着比姜彤之前還要委屈十倍的樣子。
“難道是因爲之前我說了實話，所以你記恨我，才故意踩我的裙子嗎？”
姜彤本來沒想怎麼樣，但是那白色太過顯眼，所以她才一時衝動踩了上去。
誰知道竟然還有人說出來，可這樣，“他說是我踩的，就我踩的了嗎？這不公平。”
周圍的人也有些認同，說話做事還得是要有真憑實據。
不過姜彤的人品，在其他人眼中也已經好不到哪裏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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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景嘉玉冷笑一聲，只覺得姜彤笨死了。
“她裙子上的腳印可以看出紋理，拿你的鞋底來對一對，應該就很清楚了吧？”
景嘉玉這個混世魔王，腦子可一點也不笨。
姜妗也點頭贊同，“那就”
姜妗的話不用說完，因爲姜彤已經徹底慌了。
有周圍的知青們，已經正義凜然的要求姜彤脫下鞋子比對。
果然，一模一樣。
“不，我……”姜彤再也說不出什麼話來，反而像是逼急了，“那可能就是我不小心踩的，大不了我賠好了。”
姜彤的爸媽就她一個，也算是很寵她的，這次下鄉也給她帶了好些東西和錢票。
“那好，你要賠的話，這條裙子十塊錢。”
“什麼！”姜彤直接就破防了。
她最貴的一整套衣服也才六塊錢，姜妗張口就是十塊。
“你這條裙子要十塊？”
姜妗神情有些無辜，“對啊，而且我已經給你最低的價格了，原價買來可是要十八塊的。”
“我才穿了一次。”
姜彤身上總共帶了五十塊錢，還是她爸媽好不容易湊到給她的。
這已經算是一筆鉅款，可姜妗張口就要問她拿十塊。
衆人聽聞也都有些詫然，看來姜妗的家裏條件很不錯。
姜妗補充，“這是我外婆給我買的，是國外最新款的樣式，當然貴了。”
姜彤咬緊下嘴脣，“能不能少點？我哪裏有這麼多錢。”
姜妗嘆了一口氣，“算了，就當我倒黴吧。”
她一副不跟姜彤計較的大方品質，倒是又讓周圍的人刮目相看。
畢竟十塊錢真的不是小數目。
“不過以後你做事，不能再這樣衝動，拎不清。我之前說出真相，可都是爲了你好。”
“你的思想行爲不端正，會影響你一輩子的。”
姜彤那能怎麼辦，只能咬着牙安靜“聽勸”。
“這位女同志做人做事可以的。”
“就是的，姜彤遇上這樣的堂姐，算她運氣不錯了。”
“嗯嗯，反正我是做不到不計較，那可是十多塊啊。”
……
姜妗走到景嘉玉面前，甜甜一笑，“謝謝你。”
景嘉玉對姜妗笑着露出一對虎牙，“不客氣，誰叫我最喜歡助人爲樂呢。”
其實景嘉玉一點也沒有助人爲樂的品質，而且他能不闖禍已經很不容易了。
之所以幫姜妗，是那個叫做姜啓的小子來拜託過他。
——“喂，我妹妹姜妗，拜託你有空照應下，謝了。”
姜啓難得露出一副求人的樣子，景嘉玉覺得很新奇。
“好吧，看在我們之前也是一起玩耍過的份上，我會看心情照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