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豆角入口,酸味瞬間就充斥整個口腔。
周翠紅眼都瞪大了。
酸豆角是酸的,可又沒有那麼酸,帶着一點點的甜味。
而且切碎了,入口吃起來,更爲爽口清脆。
周翠紅忍不住又捻了一顆到嘴裏,酸爽又脆嫩,這口感,這味道,她敢保證河口村沒有第二個人做得到了。
可一想到是那個小踐人做的,周翠紅的臉色又垮下來了。
陳大寶看着她吃了一顆又一顆,着急得很,“奶,都是我的!”
“不許再吃了!”陳大寶護着酸豆角,誰也不讓碰。
周翠紅呵了一聲,“誰稀罕?”
說完,她轉身就出去了。
陳大寶探頭瞥了一眼,很寶貝地捧着裝酸豆角的碗,又吃了一顆,酸酸的,好吃得很。
當晚。
禾婧送出去的酸豆角,幾乎都被吃完了。
第二天。
輪到許招娣做飯,她起來燒火煮粥,再出來刷牙,住在前面的劉玉芬,也就是之前送禾婧回來的嬸子。
她見禾家煙囪冒煙了,知道有人起來,就過來敲門,是許招娣來開,笑了笑,問:“你們家還有酸豆角不?”
許招娣馬上就警惕起來,“嬸子,你也知道,我家就後山那點兒菜地,就種了那點兒豆角,全都給做酸豆角了。”
“而且昨天都送了一遍,自家又吃了一點兒,還真的沒剩下多少了。”
許招娣很爲難。
劉玉芬誒了一聲,知道是要不到了,但那酸豆角的味道比欖角好吃多了。
這要是能用來就着白粥吃,可香。
就是昨晚忘了留一點兒,今早上沒得吃。
“真的一點兒都勻不出來?”劉玉芬想到家裏的孫子饞得很,忍不住商量,“要不我拿一個雞蛋換一點兒?”
聽到一個雞蛋換一勺子的酸豆角,許招娣的眼馬上就亮起來了。
正要答應下來。
石春蘭出來了,詢問過後知道是什麼事兒,連連擺手,“就一勺子的酸豆角,要什麼雞蛋?”
石春蘭讓許招娣進廚房舀一勺子的酸豆角出來,“上回要不是你給婧婧帶路,都不知道她什麼時候能走得回來。”
許招娣本來是不情願的,可聽了石春蘭的話,也就勉強應下來。
她也不喜歡欠人情。
要是人情能用酸豆角還了,那還是挺划算的。
許招娣進去了。
石春蘭繼續說,“還有啊,上回周翠紅說我家婧婧八卦的時候,也是你出面子澄清的。”
那天石春蘭跟周翠紅打了一架,可村裏還是有人聽信流言,是劉玉芬說沒有的事兒,還說了那天晚上,禾婧到家後,跪下來哭着求原諒的事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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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事兒雖然不體面,但對禾婧來說,也足夠了。
村裏人都知道,禾婧的確是被養父母瞞着,知道真相後馬上就回來了。
也是一個有孝心的女兒。
比那何芳芳好多了。
劉玉芬只是說了知道的事兒,沒想那麼多,誒了一聲搖頭嘆氣,“我是知情的,要是瞞着不說,看你們家熱鬧,那才不是人啊。”
“那也足夠了。”石春蘭說。
許招娣舀了一碗酸豆角出來,劉玉芬再用碗接過。
“謝謝了。”劉玉芬說。
石春蘭擺手,“都是街坊鄰居,客氣什麼?”
“酸豆角,家家戶戶都會做。”
“也就是我那小女兒有點兒技巧,才得你們喜歡。”
“不然,什麼都不是。”
許招娣在旁邊聽着,心想可不是一點兒技巧,同樣的做法,旁人不一定能做得出這個味道來。
但她什麼都沒說。
石春蘭和劉玉芬一番寒暄後,這才各自回家。
“媽,一碗酸豆角真的還清人情了?”許招娣在關門之前瞥一眼出去,好奇又覺得太賺了,忍不住問。
石春蘭睨一眼過去,“還了,但沒還多少。”
“至少有來有往。”
許招娣清楚了,“那改日,她再來,我們也繼續給?”
這不就是沒完沒了?
許招娣可不樂意。
石春蘭搖頭,“家裏本來就沒剩下多少。”
“再說了,你們不得拿點兒回孃家?”
許招娣嘻嘻地笑起來,挽住了她的手臂,“還是媽對咱好。”
別家婆婆可不會直接說讓兒媳婦拿東西回去的。
哪怕是過年過節,拿點兒回孃家,多拿個雞蛋都得說上半天呢。
只有禾家,沒有這麼多規矩,還讓多拿點回去的。
隔壁劉玉芬想用雞蛋換酸豆角的事兒,許招娣在飯桌上跟大家夥兒說了。
禾婧聞言,心下有了計較,“爸媽,我想他們吃完了酸豆角,怕是還會過來拿。”
“我們家也沒多少。”許招娣說。
廖紅梅思索了片刻,看向自家男人,猶豫了一會兒,再去看禾婧,“婧婧,你打算怎麼做?”
“做酸豆角的法子,我告訴她們。”禾婧說。
就這樣一個醃菜的法子,沒有多重要。
石春蘭想了想,沒意見。
“這是你的法子,你想說就說,不想說,他們也不會說你什麼。”石春蘭說。
禾志強吃了一口酸豆角,又喝了一口摻有雜糧的白粥,“你媽說的對,你想怎麼做就怎麼做。”
“我們都支持你。”
廖紅梅聞言,懸着的心落定下來了。
自家男人是生產隊的大隊長,要是自家小姑子連一個醃酸豆角的法子都不願意說,也不知道會被說成什麼樣子。
“但是,我想還有人不想做,又或者做不出同樣的味道來。”禾婧繼續說,“我擔心還是會有人拿別的東西過來換酸豆角。”
禾婧看了一圈飯桌上的人。
之前她不過是問了兩次黑市,石春蘭和禾繼軍的反應都很大。
現在的狀況,跟黑市交易差不多。
但又不一樣。
因爲村裏,也有以物換物。
作爲生產隊的禾繼軍馬上就反應過來,“換是可以換的。”
“都是一個村的,沒有人會說什麼。”
許招娣想到一個雞蛋換一勺子的酸豆角,那可賺,肯定是支持的。
“在村裏也有人用兩個雞蛋換簸箕呢。”
“簸箕又不是人人都會做,還不是要換。”
“真要是什麼都不能換,只能買,那能買多少啊?”許招娣撇嘴,鎮子就這麼大,人又這麼多。
每回到集市,排隊都要排半天。
有時候排到了,還不一定能買的上。
又有什麼用。
一點兒用都沒有。
許招娣是嫌棄的。
禾婧揚了揚眉角,沒想到在禾家還有人的想法跟他差不多。
一番討論下來,禾志強做總結,“換是可以換,但要怎麼換,要有個尺度。”
“不能太低,也不能太高。”
“也不能換一堆沒用的東西回來。”
禾志強掃一眼過去,“能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