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放飯時間,外面人聲鼎沸,暫時也不需要燒鍋。
李小魚咬着剩下半塊饅頭,她站在伙房的帳房邊,一雙刻意露出兇意的眼睛掃蕩着外面的場景。
那些身着統一着裝的士兵裏面,有小部分受了傷。
那些傷不是在腦袋上就是手臂和腿上,還有些腰間也裹着布。
看着他們說着笑話大口乾飯,好像能吃到一口熱飯,似乎什麼傷都不在意。
她斂了斂眸,剛想回到竈臺後面坐着。
老姚覺得這娃鍋燒的賊好,今天這鍋氣他相當滿意。
像哥們一樣,摟着李小魚的肩膀,大咧咧走了出去,來這裏吃飯誰不認識老姚呀。
看他摟着個小弟,一邊吃飯跟他開玩笑。
“呦,老姚啥時候收了個細皮嫩肉的小弟啊。”
老姚一腳踢向那人所坐的凳子,粗狂地吼道:“少胡扯啊,這娃可是陸副將送來的,亂開玩笑吃了軍棍可別怪我沒提醒你們。”
李小魚用了裹胸布,她雙手環抱,桀驁地望着老姚。
不解地問道:“老姚,我正吃饅頭呢,你幹啥子?”
老姚沒有惡意,他滿口粗話:“老子想介紹他們給你認識啊,你這娃娃鍋燒的很好,以後誰晚上來打牙祭。”
後面一句話,他悄悄對李小魚說:“這裏頭有些人晚上想吃好的,給錢挺大方,到時候你可以來燒鍋,多掙兩個子。”
規定是一日兩餐,耐不住有些人晚上容易餓肚子。
超過晚飯時間要吃東西,甭管是誰,叫伙房的人煮食物,都要給錢。
這相當於是個不成文的規定。
賺來的錢就看管事態度如何了,正直的管事會把錢上交,有點想法的管事就收進自己兜裏。
老姚這人正直,他是通通上交,但會讓手下人收那麼一兩文。
畢竟他的月錢可比普通伙伕高的多。
聽完老姚的解釋,李小魚回頭看了看被安排去刷碗的小王,警惕地問道:“你爲啥子要介紹這個好活給我?”
老姚哈哈笑了兩聲,用蜀地方言對她說:“笨娃娃,我一聽你這個口音,我就知道咱們是一個地方的人,老鄉見老鄉,必須互相幫。”
李小魚秀眉一挑,“你也蜀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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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肯定的呀”,老姚驕傲地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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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着他的話,李小魚看向士兵們吃的飯菜,不是典型的蜀地菜。
她把疑惑問了出來。
老姚帶着她邊巡視桌上的飯菜,邊對她說:“軍營裏天南海北的人都有,咱蜀地的菜不是每個人都能適應,所以我做了一個折中。”
“原來如此,我明白了。”
老姚以爲她是個剛出來的小娃娃,像個大哥似的罩着她。
“你這個娃娃要學的地方可多咯。”
別看老姚粗枝大葉,對伙房的事務相當細心,老陸來給顧緋取食物,他把飯盒擦了又擦。
還叮囑老陸:“今天的饅頭蒸的不錯,王爺要是還想吃,你過來通知我啊。”
“嗯”,接過飯盒,老陸招呼小王和李小魚。
嚴肅地問他們:“還適應嗎?”
李小魚挺適應的,小王不太適應,他也沒能說什麼,只能點點頭。
看他們狀態不錯,老陸較爲放心地離開了。
飯吃完就剩一大堆碗筷,小王和其他幾個伙房的人在洗碗,見暫時沒有事,李小魚也過去幫忙。
遇到新人,伙房的人總願意跟他們科普一二。
“我給你們說,我們將軍不僅厲害,對自身要求也是一等一的高。”
“怎麼說?”,小王把洗好的碗放在木板上。
“將軍嚴以律己,他每天的吃食跟咱們一個標準,不像那幾個想佔蜀地的王八們,搜刮民脂民膏壞的要死。”
營地人太多,碗筷不像家裏擺放在桌上。
而是在牆角擺放了一塊木板,重疊起來的碗再沿着牆角擺放,避免倒塌。
李小魚擦乾手上的水,她一邊擺放一邊聽他們講話。
輪到他們吃飯,小王餓的不行,吃飯跟狼吞虎嚥差不多,李小魚原想着吃了一個饅頭不會太餓。
結果收拾完一切,她肚子根本頂不住。
跟小王就像兩個餓死鬼投胎,大口大口往嘴裏塞。
這一幕把其他人看笑了。
“你們別急,鍋裏還有饅頭,餓不死你們。”
他們待在伙房基本見不到將軍本人,能見到像老陸那樣的副將就不錯了。
待了一段時間,他們已經慢慢融入這裏的節奏。
這天,她和小王推着獨輪車去搬柴火,回來的路上會經過軍營門口,兩人正埋頭推車。
突然聽到一陣陣歡呼聲。
“恭迎將軍歸來。”
隨着軍營大門打開,一個身着盔甲單手持着長纓槍,渾身染滿肅殺之氣面色沉冷的男人,騎着一匹黑馬疾進。
夕陽斜灑大地,他盔甲上染着絳色的血,逆着冰冷的光線,隨着呼嘯的風。
像一匹黑豹,那麼高貴。
又那麼令人畏懼。
第一次,李小魚在顧緋身上感受到了望而生畏。
聽到將軍打勝仗回來,許多沒參戰的士兵們齊齊出來歡呼。
“哇,恭迎將軍歸來。”
他們把李小魚和小王擠到了後面。
聽着一聲聲歡呼,望着那支在男人的帶領下,急速朝另一個營地方向奔的勝利隊伍。
馬蹄濺起的風沙彌亂,短暫模糊了李小魚的視線。
她垂眸扯了扯嘴角,勾起一抹無聲的笑。
搞事業的男人就是帥。
小王在那支歸來的隊伍裏看到了同樣當暗衛的朋友,他在心裏嘆了口氣,希望他們和將軍都能平平安安。
老姚遲遲不見他們歸來,擔心兩個新人跑錯地方。
不放心老鄉的他,出來找他們。
剛到這邊就看到軍隊回來,他仰頭望了望,見要找的二人站在獨輪車前伸長個脖子瞅熱鬧。
粗獷的他扯着嗓門大聲喊道:“小王,小昌,回來燒鍋了。”
顧緋騎着馬正要去主營,五感靈敏的他,在熱鬧的人聲中聽到兩個名字。
不知爲何,他心陡然震了一下。
“籲。”
扯住繮繩,馬停,側首望去,那雙深邃的柳葉眼幽暗如淵。
而那邊除了高聲歡呼的人羣,什麼也沒有。
收回視線,他眼簾微攏,薄脣勾起一抹自嘲的笑。
她怎麼可能出現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