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口說話的人是左相。
只見他滿臉威嚴和怒意,眉頭緊鎖,渾身都是壓抑着的憤怒。
左子月脫口而出的罵聲被打斷,擡頭看向左相之時卻是委屈與柔弱,“爹,爹你快救救我,命令這些人不許在查下去了,我真的是被冤枉的,寧慕卿冤枉我,這印章我壓根見都沒見過。”
這些話,只有傻子才會相信。
左相又怎麼會被矇蔽。
但若是今日左相出面爲左子月作保,事情或許還有轉圜的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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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慕卿推測的一點都沒有錯。
印章和左子月身上帶的首飾,全部是出自同一塊玉料。
無極門坐落在生產玉石的山上,每年都要產出大量玉石。
從左子月無極門的舅舅將玉料送過來開始,這些手鐲首飾就成了左子月的心愛之物。
所以左相第一眼便看出來那是左子月的東西。
即使沒有寧慕卿後面的推測,看到印章,左相也一眼認出來。
現在。
左子月可憐巴巴的看着左相,眼裏全是哀求和期盼,明顯就是想讓左相利用權勢把這件事情壓下去。
只要左相開口,沒人會繼續爲難左子月。
左相看着左子月,眼裏全是失望。
寧慕卿自然聽出來左子月的意思,轉頭笑意盈盈地看着左相,“相爺打算保下左子月嗎?”
左相沒說話。
“爹!”左子月大聲哀求道,“求求你了爹,你幫我說說話,告訴他們這東西不是我的,都是寧慕卿在背後陷害我!”
左子月當着這麼多人的面求左相庇護她,替她壓下這件事情。
哪怕此刻這番話是那麼可笑,左子月依然覺得左相可以只手遮天。
她覺得只要左相給她說一句話,她就能把這件事情甩開,然後把罪名重新甩到寧慕卿身上。
左相轉頭看着左子月的眼神無比失望。
“爹!”左子月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左相冷漠地看着左子月,“你想要你爹給你做僞證?配合你演這一齣戲?”
“爹!”左子月尖叫着,心跳開始不斷加速,“你不要亂說,什麼叫作僞證,我只是想讓你實話實說!!”
親爹幫着親閨女那是天經地義。
什麼叫作僞證。
左相眼裏全是失望和心痛,他道,“既然你讓我說實話,那我就實話實說,這印章是你的東西,你及笄那年你舅舅舅母親自送到相府,你非常喜愛,恨不得天天戴在身上,
爲何如今你卻不願意承認這是你的東西?左子月,我現在真懷疑你是不是我一手養大的女兒?左家家風嚴謹,何時你變成了一個滿口謊言,隨意栽贓的卑劣之人!”
“爹,你怎麼能這麼說我。”
左子月渾身癱軟,栽倒在地上。
她臉上的表情瞬間消失殆盡。
左相看向趙府尹,沒有絲毫猶豫道,“寧王妃推斷的沒有錯,這印章是左子月的東西,我可以證明。”
此言一出,街邊譁然聲四起。
衆人皆是驚訝地看着左相,左子月可是他的親生女兒,他如今卻……
大義滅親!!!
這未免……太殘忍了吧。
趙府尹滿意地點頭,“這麼說,今日刺客之亂,廣平王被假傳軍令,全是左子月一手製造出來,目的便是爲了陷害寧王妃?”
“或許不止是爲了陷害寧王妃。”左相苦笑一聲。
左家有左子月此女,真可以說是家門不幸。
今日若是這場鬧劇沒有及時被制止,那便是血流成河。
栽贓寧慕卿應該只是左子月順帶的。
左子月做的這些事情,便是千刀萬剮也不爲過,寧慕卿想殺了她完全是人之常情。
單憑左子月做的這些事情,別說寧慕卿還沒殺了左子月,便是殺了,左相的眼睛也不會眨一下。
她今日!!
必死無疑!!!
左相弄清楚前因後果,臉色難堪無比。
他轉頭看着寧慕卿,鞠躬道,“寧王妃,左子月頑劣卑鄙,今日是左家相府對不起你,望寧王妃能夠原諒。”
“左相爲何大義滅親?”
寧慕卿驚訝於左相的所作所爲,索性實話實話了。
在看到左相的第一眼,寧慕卿就知道自己今天很可能要打一場硬仗,心裏也規劃好了一切。
就算是左相出面保了左子月,寧慕卿也不在害怕的。
因爲她還留有後手,鴿子是寧慕卿一早就準備的證據,只是沒想到意外蹦出來個印章,兩項鐵證在手。
今日在場的又有這麼多大人物,在加上趙府尹的秉公執法,想要讓左子月伏法,再簡單不過的事情。
左相若是執意要維護左子月,那對寧慕卿來說,只不過是本來只想打倒一個左子月,現在卻要拉下一個左相。
寧慕卿沒有想過左相非但沒有維護左子月,反而主動揭發左子月。
這大家族都是非常護短的。
毀一人之名聲便是毀了全家的名聲。
他難道一點都不在乎這個?
聽到寧慕卿的話,左相只是苦笑,“小女到如今還是看不清形勢。”
“說的也是。”
“鴿舍、印章都是鐵證,趙府尹更是秉公執法,陛下也不曾阻攔,事情要查清楚不過是時間問題,寧王妃無論怎麼看都是贏,
而且,小女的這塊玉十分張揚,在場的命婦千金都不不止一次看過,沒有瞞天過海的可能,二來,玉石原產地來自無極門,這一點稍稍追查便可,
即使是我、左家全家、還有無極門上下都願意替左子月作證,趙府尹還是能夠通過做印章還有其他玉飾的工匠找到證據。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爲,如此多的破綻,即使是我有心想要偏袒左子月,也不過是晚節不保而已,何必強求,
更何況,左家存世多年,家規家法清明,左家子女從不做傷天害理之事,若是我袒護自己的女兒,替她做了這僞證,栽贓無辜之人,才是抹黑左家的名聲,
這樣的事情本相做不出來,教養出這樣的女兒,本相覺得自己有愧於陛下,有愧於左家的先輩,是我給左家蒙羞了!!!”
左相一番話說的擲地有聲。
寧慕卿聽完,眼角眉梢的笑意更加像是旋渦一樣深不見底,“左相不愧是左相,果然大局觀和旁人不一樣。”
左相這番話,邏輯清晰。
將他推向正義的一方。
他並非不想幫左子月,而是幫不了。
一則鐵證如山,二則家規在前。
所以,他只能選擇大義滅親,更深感自己的無奈,教出左子月這麼一個壞胚子。
恐怕這件事情之後,左家的名聲非但不會受到影響,還會更加上一個層次。
京城人人都要誇讚左相的大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