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暈厥

發佈時間: 2025-02-02 17:59: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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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吉快步走到門邊打開,把大夫迎了進來,隨後吩咐找個婢女進來伺候。

“先生,咱們這樓裏沒有婢女啊……”

四方樓跑堂的都是男子,梁吉思考了片刻,後面倒是有洗碗洗菜和漿洗抹布的姑娘婆子,時間緊急也來不及去餘蓉的鋪子裏找人,便說:“讓後頭的小柳來。”夥計得了令要走,他又趕緊補充了一句:“讓她換身乾淨衣服再來,要快。”

大夫已經把了脈,聽餘蓉講述她所知道的顏兒這段時間經歷的事情,邊聽邊嘆氣,他的反應讓餘蓉更慌了:“大夫,我這姑娘……”

“夫人莫擔心,姑娘腦中當是有血瘀未散,才導致她記不得過去的事情。加之這一路艱險,勢必身子有虧損。吃兩帖藥,平日注意好好養着,不要受到刺激不要過於傷心激動,總是能養回來。就是這血瘀,一時半會兒也難以清除,強行用針怕是有風險,還是靠時間讓體內自行消散更穩妥些。”

“是。好,麻煩大夫了。”餘蓉站起身向了福了福。

大夫連忙伸手虛扶一把,嘴裏說道:“夫人客氣了,老夫分內之事。”他朝向梁吉說道:“梁先生此處若有參片,可放置一兩片到姑娘口中含着,能促進她快些醒來。”

梁吉點點頭:“有的。大夫稍後,我親自去取。”他開了門,換了身乾淨衣服的小柳剛好到了,他吩咐道:“聽大夫和餘老闆吩咐。”小柳應下,他才匆忙離開。

大夫要了執筆,坐到一旁寫方子,他下筆躊躇,餘蓉見了便問:“請問大夫,我們姑娘要恢復可是要花很長的時間?”

大夫嘆了氣,搖搖頭:“時間倒不是關鍵,只是這血瘀一日不清,便一日風險。今日是暫時暈厥,哪日受了刺激,或癲或狂,或長睡不醒都是有可能的。若是能知道姑娘過往遇見的人和事,慢慢引導她回憶,應該能恢復得快些。”

說着他也寫好了方子,幹了墨跡交給一旁的小柳。

餘蓉拿出身上的錢袋雙手奉上,大夫一看那錢袋的分量連忙推辭:“老夫並未幫上什麼,受不起受不起。”

餘蓉堅持着,她聲音懇切:“我姓餘,這城中錦繡、雲裳還有另幾家商鋪都是我的名下,寒舍在菖蒲巷中,想請大夫明日到府上一趟,往後每隔三五日給顏兒看看脈,不知您是否方便?”

“原來是餘老闆,久仰久仰。”他拱拱手,略一思索便道:“那便當是預付了診金及藥錢,老夫便收下了。”接過錢袋並未打開直接放進醫箱中。

梁吉進來把一盒子參片都交給餘蓉,餘蓉取了兩片,捏着顏兒的下巴迫她張嘴,將參片放到她舌上含住。坐在榻邊,一手握着顏兒的手,一手輕撫着她的臉頰,小柳無需吩咐便已經擰了溫熱的毛巾來。

過了半個時辰,顏兒睫毛抖了抖,守着的餘蓉一下子就看見了,她心中一喜,在她耳邊輕喚着,直到她緩緩睜開了眼睛。

那一瞬間眼神不甚清明,片刻後才慢慢聚焦,看向淚痕猶在的餘蓉。餘蓉開口聲音喑啞:“顏兒,好些了嗎?”

顏兒不說話,打量着四周慢慢回憶起一個多時辰前的事,撫上心口,她眉間微蹙小聲說道:“蓉姨,好痛……我剛剛好痛好痛……”

她臉上還是一片信賴依賴的神情,餘蓉伸手把她摟在懷裏,哽咽着安撫她:“沒事了顏兒,沒事了。是蓉姨疏忽了,沒有早點請大夫來看看。”

顏兒乖乖地靠在她懷裏,仔細回憶着,她正一件一件仔細看多寶閣上的物件呢,梁吉還跟她說可以拿下來看沒關係。另一邊蓉姨和梁吉在談生意,談了什麼她自是沒仔細聽的,後來她聽到了一句什麼?那一個瞬間她的心口好像被人狠狠紮了一劍,痛得她全身痙攣,手中瓷瓶摔碎髮出了巨大的聲響,震得她耳膜轟鳴,她感覺到有人在晃她有人在跟她說話,可是她擡不起頭,迴應不了,連聲音都聽不清楚。她的靈魂像是離開身體往遠處狂奔,整個世界如同雪崩一樣爆裂而蒼白。

小柳把熬好的第一帖藥端過來,那藥汁濃黑,還沒斷近就聞到極其苦澀的氣味,顏兒一個激靈往餘蓉身後躲。餘蓉拍了拍她的背:“乖,喝了藥就好了。”

“好苦啊,我還沒喝就覺得嘴裏都是苦的了。”

餘蓉被逗笑,看了一下一旁一直沒離開的梁吉,想了想說道:“這四方樓裏有用牛乳製成的甜品,你想不想試一試?”

小柳聞言把藥放到榻邊凳子上,福了福身快步走出去,不一會兒端了一個小碗進來奉給餘蓉,餘蓉感激地衝她點點頭,放到顏兒眼前給她看。

那碗中之物呈現乳白半凝固狀,鋪了一半紅豆泥,聞着甜滋滋的。顏兒把臉湊過去,餘蓉趕緊收手,換了藥碗過來。

顏兒動作僵住,撇了撇嘴,端過來喝了一口,一張小臉立馬皺成一團,噁心的感覺從胃裏直往上衝,幾欲作嘔,她趕緊閉上嘴強忍着,眼眶裏潮溼一片,那藥是多一口也喝不進去了。

餘蓉也不再勉強她,由着她換了甜滋滋的牛乳小口小口吃着。

這一通下來,顏兒的臉色便不似暈厥時那樣蒼白了。餘蓉鬆了口氣,起身朝梁吉行禮道謝。顏兒也起了身下榻朝他行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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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吉伸手扶了,多的話不用說,他問道:“可是現在便要回府?”

餘蓉點點頭說道:“不好再打擾梁先生,我們來日再談。”

梁吉便讓人準備馬車,來時兩人是邊走邊逛過來了,現在不方便再走回去了。

餘蓉又道了謝,才帶着顏兒下樓上了馬車。

顏兒有外人在時還能端得矜持的樣子,上了馬車簾子一放,她立刻往餘蓉身上靠,撒着嬌說:“蓉姨,剛剛是不是嚇着你了?”她看得出餘蓉落了淚,心裏十分羞愧,蓉姨這樣照顧着她,她卻讓她擔心害怕了。

餘蓉搖搖頭摟住她,和她頭靠頭貼着。心想人和人的緣分真是奇妙,她第一眼看到顏兒的時候她還是髒兮兮怯生生的流浪兒,帶她回家也不過是心疼她,也怕她被騙去什麼不乾淨的地方,這幾日相處着,卻好似有了她從小看着長大的小輩都沒有的喜歡。

她曾經也差一點就可以當上母親,後來只能一直勸自己命中兒女緣淡薄,還是認了命。就在剛剛顏兒緊閉着眼睛神情痛苦的時候,她心中難以剋制地怨恨起她不知在何處的家人,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是誰害得她顛沛流離,若她是自己的女兒就好了,她一定把她當成眼珠子看着,掌中寶捧着,萬不可能讓她遭受一丁點苦痛。

馬車得了梁吉的吩咐儘量避免顛簸走得很慢,人坐在車廂裏只有輕輕地搖晃,顏兒精神還不是很好,在馬車裏感覺回到幼兒時坐搖籃的感覺,耳邊是車廂外人來人往的說話聲,車輪咕嚕咕嚕的行進聲,顏兒靠在溫暖的肩膀上昏昏欲睡,突然聽見一聲絲竹聲,隨後是泉水叮咚般的一句,好熟悉的感覺,顏兒睜開眼坐起身,撩開簾子側耳想再聽清楚些。

“怎麼了?”

“蓉姨你聽,有人在撫琴,真好聽。”

餘蓉朝外看去,是天音閣——她的那家琴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