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我夢見我嫁人了

發佈時間: 2025-02-02 18:00:37
A+ A- 關燈 聽書

張平確實無心於四方樓,餘蓉原本做了幾天準備,到簽訂合約這天還仔仔細細地把各項條目在腦中過了一遍,結果完全用不上,張平只草草看過契約,便提筆簽名落印,速度快得餘蓉和梁吉都沒來得及說話。

不到一刻鐘,這四方樓便易主了。

張平比他們倆還要高興,笑着直說要當一回主顧,在這樓裏宴請他們。

飯後,張平拱拱手跟她們道別,梁吉問他今後可有何打算。他笑眯眯地拍了拍胸口,裏頭懷揣餘蓉剛給他的一沓銀票,什麼也不說,瀟瀟灑灑地走了。

四方樓是他在淮州城最後一處資產,如今也已經脫了手,從此他的人生便無一丁點拘束,隨風逍遙了。

梁吉擡手正了衣冠,面朝餘蓉長揖:“東家。”

餘蓉雙手交握拱手,“梁掌櫃,有勞了。”

梁吉引着餘蓉見過了四方樓裏前廳後廚所有夥計和工人,告訴他們以後一切照舊,大家也都認識這位淮州城有名的女商人,上頭的事大家都不瞭解,只要還有活計薪水照拿,東家是誰倒也是無所謂的事。

四方樓原先的賬房先生請辭了,最近一段時間都是梁吉身兼兩職,他也順勢提出需要另外聘請一位有經驗的賬房先生,餘蓉讓他自行安排。

她另有一件事,想要交代給他。

茶室裏,梁吉一聽十分詫異。

餘蓉想把四方樓轉給顏兒,並且暫時還不想告訴她。贈予這事很簡單,只要她留一張文書,再有一個證人就可以了。

“其他幾個小鋪子目前還大多是我自己在打理,只有這四方樓有梁先生在,日後若是顏兒要靠四方樓生活做事,也不用擔憂。”

梁吉不像平時那樣不敢直視,他盯着餘蓉的眼睛,“餘老闆是打算離開淮洲城?”

餘蓉搖搖頭,“梁先生不必緊張,人有萬一,安排好了才不致生亂。只是做了這個安排而已,在萬一發生之前,四方樓還是我的。”

梁吉隱約覺得有大事要發生,只是他習慣了聽命行事,現在也沒有身份立場去反駁餘蓉要做的事,便答應下來。他能做的,也只有不辜負她的信任而已。

陳大夫輕手拔下最後一針,起身收拾針包。

丹丹準時把湯藥端進來,苦澀的味道便逐漸佔領了整個空間。

顏兒接過藥碗,溫度微燙卻能入口,她雙手捧着一飲而盡。剛開始喝這一碗藥的時候總是百般推辭,要餘蓉又哄又騙才能嚥下,而現在……她似乎快要把過去的一切想起來了,而且心裏越發焦急,似乎有什麼事在等着自己去做,她要快一點,再快一點恢復。

陳大夫把了脈,觀察了兩刻鐘,見她沒有不適之狀,便起身告辭了,丹丹送他出去。

“大夫,姑娘如何了?”這是餘蓉一早出府前吩咐她問的,往常她都要守着行鍼,今日確實不便。

陳大夫捻着短鬚,頗得意地點頭:“姑娘的情況比在下預計的還要好一些,顱內血瘀已除大半,徹底恢復指日可待了。”

府外馬車已經備好,他每次來都是府裏備了馬車接送的,診金給得又高,而且這病例還能讓他實踐自己的研究,對於一個醫者來說,自是要十分上心客氣的。

他補充道:“近幾日姑娘或許會常頭痛暈眩,身邊儘量不要離人。若有任何不適,儘可以到醫館來尋老夫,任何時間都可以。”

丹丹應下,扶着陳大夫的胳膊送他上了馬車,等車走好,她才回到顏兒屋裏。

顏兒睡着了,這幾日她看着臉色一直不好,精神也大不如前,心裏正擔心,聽陳大夫一說放心了幾分,給她掖好被子便坐到一邊拿起繡針。

直到午正時分,丹丹才輕輕把顏兒喚醒。

她緩緩睜開眼睛,頭沉沉的,今日的夢境更加清醒了。

夢裏她一襲精緻嫁衣,頭上珠翠金釵,透過覆面輕紗,看見身前高大的背影。後來她手裏握着金樽,那人微微彎腰朝自己靠近,雙臂纏繞,共飲了一杯合衾酒。

不是夢,是亟待衝出重圍的記憶。

“姑娘?姑娘?”丹丹見她一直眼神愣愣地坐着,“姑娘做了什麼夢嗎?”

顏兒因爲睡裏越發多夢問過陳大夫,陳大夫覺得那些大概是她記憶中印象最深的場景。

她點點頭,“我夢見我嫁人了。”

丹丹很意外,雖然她這個年紀嫁人的不在少數,但顏兒姑娘身上沒有半點爲人婦的氣息,反而像是大戶人家嬌養的小女兒。

“嫁的是什麼人啊?”

顏兒搖頭,“沒有看見他的臉,只覺得他十分高大,似乎……也很溫柔……”

丹丹手腳麻利地幫她梳好頭,換上輕薄的夏衫,“聽起來是很美滿的姻緣。”

“那他爲什麼沒有來找我呢?”

顏兒把丹丹沒有敢問的話說了出來,若是良人,怎麼會任由她流落在外這麼長的時間呢?

蜜雪言情小說 https://www.vegpulse.com/

“肯定正找着呢。或許就快找着了,姑娘可要好好保重,若是等他找來時發現姑娘身體不好,可是要心疼壞了。”

剛用完飯,餘蓉便回府了。

她一下馬車就到顏兒這邊來看看,見她氣色一日不如一日,心疼極了。

“今日讓廚房燉點補藥,一會兒要乖乖吃完,好嗎?”

顏兒乖巧點頭,“蓉姨今日還出門嗎?”

“還記得雲裳裏的裁縫娘子嗎?”餘蓉嘆一口氣,“她那酒鬼丈夫昨夜喝多了黃湯,在家裏後院摔了一跤,竟摔死了。”

顏兒嚇一跳,忙問:“那裁縫娘子可是嚇壞了?”

“是啊。蓉姨得過去幫她料理料理,她孤身一人事發突然,必定是慌了神。”餘蓉回頭問丹丹,“陳大夫今日可有說什麼?”

丹丹回:“只說姑娘恢復得不錯,近日可能會有頭痛眩暈,讓有事便去尋他,別的倒也沒什麼。”

餘蓉點頭,“如此便好。蓉姨這幾日可能會有些忙,顏兒要好好的,等忙過了這陣再帶你出去玩,好不好?”

顏兒想了一下,問:“裁縫娘子以後怎麼辦呢?”

“其實她有個兒子,在京城裏做官呢,剛剛給他發了急報,過幾日就會回來了。”

“啊……那他豈不是要守孝三年了……”斬衰三年,一切功名除去,不管先前積攢了多少,三年過去可能就要一切重頭再來了。

“是啊。”餘蓉也有些憂愁。

裁縫陳大娘這一輩子很是艱難,頂着只會喝酒鬧鐘的丈夫,咬牙把兒子送進學堂,好在兒子天資聰穎又懂事,十年寒窗竟一舉得名,還是當年的榜眼呢,這好消息傳來,整個淮洲城都熱鬧了幾天。本來陳寅是要把父母接去京城同住的,只是京中房價物價都不是淮洲城可比的,爲了不給兒子增加負擔,陳大娘便說她過不了京中的生活又沒有朋友親人在,在這淮洲城她還是巧手娘子,還是留了下來。

不過說不定三年後陳寅將去哪處任職呢,這一次她總歸是可以母子團聚了。

雖然顏兒在府裏無聊得緊,不過白事還是沒法帶着她一起的。餘蓉看了看時辰,吩咐丹丹照顧好顏兒,起身就去陳大娘那邊幫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