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才能找到刁彪呢?
直接把他叫來,可能會引起霽玉煊的警覺,或者他會懷疑刁彪的陣營。
偷偷去禁衛軍的班房找他,則可能會在半路遇到羽林衛被直接殺死。
霽芷妍略一思索,兩相之下取其輕,於是帶着人走到殿外穿過花園來到安福苑的門口。
門還保持着從裏面栓着的狀態,若竹趴在門上透過門縫,可門縫太小了,只能隱約看到外面有人守着,看不清是不是禁衛軍,她走回霽芷妍身邊搖了搖頭。
容貴走到宮牆下,擡頭看着最靠近苑門的一棵女貞。
女貞樹木高大,四季常綠,便是在如此深冬也是枝繁葉茂,這一棵女貞樹幹已經長到兩丈多,一支分叉就靠在牆檐上。
他攀着樹枝,小心翼翼地爬上女貞樹,夜風吹過葉子發出簌簌聲掩蓋了他的動靜,不多時他便爬上牆檐,儘量探出身子看去。
一隊禁衛軍分兩邊守着安福苑門口,藉着宮燈的光仔細看了看,確認外面守着的是真的禁衛軍,伸出一只手打了個手勢。
若竹領會到他的暗示,走到門後喊到:“殿下召見刁統領,去把刁統領請來。”
外面的禁衛軍沒想到這麼晚了還有任務,遲疑了一下說道:“夜已深,不若明日再請?”
“放肆!”若竹怒斥道,“你也知道夜深了,殿下卻因爲上次在安福苑遇刺之事難以入眠,這才要刁統領來回話,還不快去叫來!”
禁衛軍無奈,只好分出兩個人跑步去班房,還好今夜刁統領值夜,此時應該在班房裏候着。
容貴看着他們朝班房的方向跑去,知道這件事至少成功了大半,悄悄地挪了一下腳,沒想到腳下的瓦片突然碎了,他一時站不穩,滑倒在牆檐上,身下的瓦片裏裏外外掉落了好幾塊。
禁衛軍迅速轉身擡頭看向牆檐,容貴趴在枝葉間一動也不敢動,琉璃瓦碎片割破了他的褲子和皮膚,他能感覺到有鮮血從傷口流出來,疼得他一頭冷汗。
夜色太黑了,禁衛軍看不出什麼,互相討論起來。
“風吹落的嗎?”
“是不是這棵樹太大了,壓在上面把瓦片壓移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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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吧,明天讓工匠過來看看。”
說完這幾句他們就安靜地站好了,容貴憋氣憋得頭腦發漲總算是逃過一劫,偷偷地鬆了一口氣。
霽芷妍差點以爲他要摔下來,跑到樹下緊張地看着他。
刁彪這一日過得十分鬱悶。
先是在家裏跟夫人吵了一架,來上值的路上又被人不小心潑了一褲管冷水,他忍着一肚子火到班房,發現出現了幾個生面孔,霽玉煊派來的人告訴他,禁衛軍人手不足,現在從羽林衛裏調派了部分人手加入禁衛軍,還不客氣地讓他警醒一點。
往禁衛軍裏插人居然一沒有旨意,二沒有提前知會他,他的怒火一下子被點燃,推搡着來人,來人看着十分普通,身手卻不在他之下,打了一場雖是沒輸,卻也沒贏。
霽玉煊召見他,告訴他近日要加強巡邏,比如東宮,必須比平常加派更多的人手,並且不允許進出。
他正要反駁,這不是保護而是變相軟禁,霽玉煊陰沉的臉一下子撞進他眼裏,他一個人高馬大的粗人竟被震懾住,想着陛下還在病中,太子又不在京城,這皇宮最大的確實是大皇子了,只好恭恭敬敬地應了。
還沒等他把氣理順,又有人跑來告訴他,九公主差點被大皇子趕出宮,現在跑進安福苑裏,還把安福苑關起來了。
對於霽芷妍,他是有些心虛的。上次遇刺一事,他探查到中間發現事情十分棘手,有一些猜測讓人心驚膽顫不敢置信,也向皇帝回過幾次話,皇帝讓他轉到暗地裏查,這樣偷偷查難度更大了,他不禁懷疑起自己的能力。
安福苑……就派一個隊去外面守着吧,反正公主殿下有自己的暗衛……
今夜的空氣似乎有什麼不同尋常,讓人十分焦躁,刁彪跺了跺腳,搓着手在班房裏不停走來走去。
“統領,九公主請您現在過去回話。”
屬下的聲音突然響起,他一顆懸了半日的心終於落了下來,難道自己竟然知道殿下會來找他,所以才一直在等着嗎?!
“殿下有說是什麼事嗎?”
屬下支支吾吾:“說是……因爲上次的事,難以入眠……”
刁彪失語,提步往外走,心裏鬱悶得不得了。
“殿下,微臣來請罪了。”走到安福苑外的時候,刁彪心緒還不平。
安靜了片刻,安福苑的宮門打開了。
若竹靜靜地看了他一會兒,側過身:“刁統領請進。”
他剛走進去,若竹又把門關上拴好,刁彪莫名有些緊張,這是在做什麼……
等他走到殿外時,霽芷妍已經重新挽了髮髻,整個人裹在披風裏坐着。
他單膝下跪,“參見公主殿下。”
霽芷妍讓他進殿內回話,他卻不敢,殿內便是公主的閨房了,他一個大男人怎麼能進去,項上人頭還要不要了。
看出他的震驚,霽芷妍只好說:“事發突然,本宮有事麻煩統領,請統領上前來。”
剛剛暗衛來報,魏廉已經進了宮,但是東宮外面守衛森嚴,東宮內外除了各三隊禁衛軍,還有不少羽林衛在巡邏,他沒有這個身手可以繞過羽林衛進入東宮裏,唯一的辦法就是扮成禁衛軍,假借換班時潛入東宮裏。
刁彪只好走近站到門邊,等着霽芷妍開口。
霽芷妍心裏害怕極了,她不知道刁彪是不是真的足夠忠心,會不會反而出賣她們。可是她想不出來別的辦法,只能賭這一把了。
“刁統領,昭兒病了,本宮需要你配合將大夫送到東宮。”
刁彪雲裏霧裏:“若是小殿下身體不適,應當叫人到太醫院請當值的太醫看診……”
“現在在東宮的禁衛軍,阻攔東宮裏的宮人去請太醫。”
“怎麼可能?!”他那羣下屬又不是嫌命長,小殿下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他們有幾條命都不夠……他突然反應過來,擡頭看向霽芷妍。
“東宮的禁衛軍……”
“是羽林衛,他們只聽霽玉煊的命令。”霽芷妍語氣很平靜,說出了幾乎是石破天驚的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