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青竹站起身,將林清檸也拉起來,小聲道:“聽着,此事不可能全然與你沒有關係。”
林清檸不解:“爲何?”
梁青竹朝地的釵環看了一眼,暴戾一閃而過:“有的人自然是要死的有價值。”
讓釵環頂罪!
死人是不會張口的,往她身上附加什麼,都只能承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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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清檸不確定:“可以嗎?他們會相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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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可以,如今也只有這個辦法,你以往有沒有留下什麼破綻?”
林清檸想了想,很絕望地點頭:“剛開始的時候莫景行給我寫過信,我回過一次,那封信若是沒有毀掉,看見我的筆跡就可以認出來。”
她那個時候也是輕率了,本來不該回的,這就成了很重要的一筆漏洞。
現在賀雲初查到了莫景行,衛司韞很快就會知道,他知道,就早晚會找上莫景行。
那麼林清檸的曝光也就是必然的,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
“是他主動找的你?不是你主動的是不是?”
林清檸一時失語,不過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也再沒有什麼可隱瞞的:“…是我。”
現在想來,當初在城外攔住莫景行時,她都不清楚自己是怎麼想的。
爲什麼會去向一個別國的人提出‘合作’?
隨之一步錯步步錯,到如今,已經陷入了無法挽回的死衚衕。
梁青竹難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姐姐,這個從小到大,他都覺得應當是被呵護的親姐姐。
“賀雲初並不曾有意爲難你,爲何你會想出如此惡毒的招式來對付她,甚至不惜通敵?”
通敵的罪名扣在頭上,林清檸肉眼可見的發着抖。
但是——
“阿竹你爲何會覺得賀雲初沒有爲難我?”林清檸說着眼淚又要掉下來,“若不是因爲她,我與聖上早就成婚了,我們梁家手握兵權,聖上難道會拋下我選擇她嗎?”
事實是衛司韞就是選擇了賀雲初。
梁青竹面對林清檸的質問,只覺得腦袋一陣疼過一陣。
怪也只怪姐姐對衛司韞用情至深,也不知道衛司韞哪裏來的魅力,竟然能叫賀雲初和林清檸都對他死心塌地。
甚至一向以清冷着名的林清檸,還爲了他,在背後使一些陰毒的手段。
去年歲末西北軍棉衣摻了紙的事,確實是衛司韞一力挑起了大梁,爲將士們爭取了過冬的必要儲備。
這件事令梁青竹對衛司韞稍微有些改觀。
要知道原本的梁青竹對衛司韞的不屑更爲深重,在他眼中,衛司韞不過是個會鬧事,會挑事的太子殿下。
沒有下過地,養尊處優的太子殿下,就算當權了又能如何呢?
就連如今梁青竹也並沒有多瞧得起他,並且今日對他的不滿越發的大。
林清檸爲了他做出如此出格的事情。
賀雲初…這麼一個人居然被他休下堂,生個孩子也沒能保住。
這種奇異的感覺幾乎讓梁青竹覺得自己有病。
畢竟在幾個時辰之前,他還覺得賀雲初這個女人應當是個除了臉一無是處的女人。
幾個時辰之後,他居然已經開始爲了她不值。
可是賀雲初若是沒有遇上衛司韞,又該嫁給誰?
他驚覺自己的思緒跑遠了,回到當下,看着林清檸沉思了半晌。
此時只能祈求用釵環能夠對付過去,將衛司韞和賀雲初的注意力放在找孩子,而不是孩子弄丟的事情上。
“就算是以死明志,你也絕不可說你與此事有關,否則別說是郡主之位,朝堂裏那幫老頭的口水就能將我們梁家淹沒。”
林清檸既然做了這件事,那麼梁家就不可能逃脫干係。
他對衛司韞多有不敬的時候,如今衛司韞羽翼豐滿,難保在兵權的事情上不會有別的主意。
若是因此兵權遭遇抨擊,那就是真正的搬起石頭砸自己腳!
所以絕對不能,絕對不可以。
他想通這些,朝副將沈拓吩咐:“將小姐的丫鬟死訊透露出去,謠言就傳,因釵環私下勾結旁人,陷害皇嗣,所以梁府對她進行了處置。”
說到這,梁青竹又想起另一回事:“那孩子的安危你知不知道?”
林清檸搖了搖頭,臉上是深深的恐懼:“我不知道賀雲初爲何能查到莫景行的,但是當初他做事本就留下了一些線索,所以我猜那孩子沒有死,莫景行想留着做些別的事。”
落入蘇北人之手,來日若是莫景行要對西陵做什麼,那這個孩子必然就是質子!
可若是死了,他們梁府用一個丫鬟的命也抵不了一個皇子。
所以不論是生是死,他都需要儘快得知,才好做打算!
“沈括,傳令下去,派一隊士兵祕密去趟蘇北,一定要打聽到這個孩子的死活!”
沈括領命就要退下去,他要從門口找兩個人將釵環擡出去。
可是門一開,外頭卻久久不見動靜。
梁青竹與林清檸是背對門口的,梁青竹在琢磨事情,林清檸是不敢再看釵環。
畢竟是跟了她好多年的人,如今死了,還是她親手殺的,說什麼也看不了第二眼。
倒不是因爲可惜,而是…害怕那雙沒有閉上的眼。
“你與莫景行傳過的信箋還留着嗎?一封也不能留,全都燒掉!”
林清檸答:“我沒敢留,後面他傳過來的信箋,我都只是匆匆掃了一眼,全都燒成灰了。”
“那就好,”梁青竹眉頭一鬆,這才回過身,想問問怎麼還沒有動靜:“人呢,擡個屍體要多久時間——”
說到這,他話音猛然一頓。
林清檸下意識就是一個回頭,看清門外之後,也猝然頓住了。
包括僵硬在原地的沈括。
林清檸瞳孔慢慢放大,哭過的眼角是紅的,她身上是從未在人前展現過的狼狽和慌亂。
瞳孔裏倒映出衛司韞清晰的身影。
衛司韞揹着手,不知道在那裏已經站了多久。
梁青竹不愧是打仗的,反應非常快,他快步迎出去:“原來是聖上來了,快請聖上去前廳坐。”
梁青竹雖然是這麼說的,可是心底的恐慌一點不比林清檸少。
他來了多久?
目的是什麼?
已經聽到了多少?
方才的最後一句話,衛司韞是不是已經聽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