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是隱約泛白的天光。
賀雲初慢慢踱步回到牀邊,俯下身子去看衛司韞。
這男人是真的英俊,今夜眉目難得舒展了,看起來還多了些許溫柔。
“你別怪我。”賀雲初輕輕地說了一句。
她眉目中有眷戀,也有纏綿,但是更多的是下定決心的狠勁。
賀雲初不敢驚動他,也不敢耽誤時間。
方才歡愛時她不經意往衛司韞身上抹了些藥,這藥能令他睡得很深。
但是持續的時間不會很長,所以她必須要儘快行動。
那個包裹不大,賀雲初披上一件大氅,其實就足夠將它遮的嚴實。
其實她要帶的東西也不多。
門吱吖一聲開了。
賀雲初咬緊下脣,其實衛司韞不是她主要擔心的,難搞的是外面那一堆看護她的暗衛。
衛司韞將影衛整頓過後,派來看護的人就越發的嚴苛,要逃過那一關才是難事。
更何況,這外頭就有一個現成的蔡柄——
正想着,隨着門咯吱一聲響,蔡柄幾乎是瞬間應聲落地。
“七小姐這——”蔡柄不由上下將她打量了一遍,擰眉道:“是要去哪?”
他們方才裏頭的動靜必然瞞不過蔡柄,因此到了上朝的時辰蔡柄也沒有來催。
賀雲初面色微紅,避重就輕地道:“你們主子還沒醒。”
蔡柄似乎理解了,又似乎沒有理解:“嗯…..啊?”
“沒什麼,怎麼不見暗衛的動靜?”
蔡柄撓頭,臉色同樣是紅的,解釋道:“那什麼…我讓他們滾遠了些,畢竟主子和七小姐在一塊,也不會有什麼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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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雲初心底鬆了口氣。
她緊接着道:“晚些再叫你主子吧,他近日事多太累了,讓他多休息一會。”
道理蔡柄都懂,可是賀雲初還是沒有說她要去做什麼?
沒成想賀雲初倒是主動交代了:“我去別院看看平安,她的燒剛褪,這幾日都是由我照料的,我不放心。”
“啊…..哦…..”
他的哦字話音未落,卻見賀雲初臉色一變,快速地伸手一揚,一股粉末飄揚在半空。
隨即,蔡柄幾乎是立即就失去了意識。
賀雲初先憋了口氣,見蔡柄癱倒趕緊上手去扶,而後將他推進了臥房內。
這樣子的話,待會就算有下人過來,也不會發現蔡柄不見了。
更不會發現她不見了。
不管怎麼說都能拖的時間長一些。
賀雲初想,那些被蔡柄安排離遠的暗衛,也不知道離的有多遠,但是無論如何,她出府定然會驚動他們。
沒有辦法,那就只能如法炮製了,怎麼將蔡柄放倒的,待會就只能怎麼將暗衛放倒。
那些暗衛不會防她,所以得手的可能性比較大。
在這之前,她也確實要去一趟別院。
——平安她要帶走。
賀雲初沒有放棄過要離開的想法,她想衛司韞醒過來的時候應該是會懂的。
蘇北之行,雖然衛司韞要交給梁青竹,但那是他的想法,他沒有說服賀雲初放棄。
那她就怎麼也要走這一遭。
門開了又關上。
院子裏都是被雪覆蓋的白色,很清冷,枝丫都顯得蕭條。
似乎沒有一個人發現賀雲初的離開。
她進了奶孃臥房,朝奶孃也用了迷藥,從她臂彎中抱出平安,用小被褥一裹,帶離了房間。
本來以爲會困難重重,甚至沒有想過會成功,但是從側門踏出的那一刻,賀雲初卻發覺一路上她並沒有受到阻礙。
最後回望一眼這座自己親自選的,生活了快要一年的宅子,她心中感慨萬千。
但賀雲初也不是徒然傷感的人,她抱緊平安,混入了晨曦人跡寥寥的清晨。
——
一年三個月後。
開春後的枝丫開始抽芽,就是在北方這樣的天地,二月之後也已經日趨漸暖。
村東頭的廖嬸起了個大早,在肉當買了肉,沿着田間小路慢慢走着。
晨間有大霧,她上了年紀,走的不快。
迎面遇上另外一個老嬸子,兩個人還停下來嘮嗑。
劉阿婆看她,左右上下都看了一遍,因爲耳背說話聲音很大:“廖嫂子,我看你這腰還真是一日好過一日了啦,不光走路不用拄拐了,這身體看着比我還硬朗!”
“可不是可不是,”廖嬸喜上眉梢,將肉往上提了提:“這不是要去謝我恩人,多虧了她,老婆子這才沒有癱在牀上。”
“說起來你那貴人不是外地來的?我瞧着不像我們北方的人,又瘦又小的,臉蛋兒倒是長得沒話說,醫術也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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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嬸連連點頭:“是南方人,是個好人,行走江湖行醫問藥的,難爲一個女娃子。”
劉阿婆年輕時候是個媒人,老了也沒忘記老本行,非常的熱心。
這一會閒聊隊伍又多加了幾個人,都圍繞這將廖嬸的腰痛治好的女人。
劉阿婆道:“咱們村的陳錚,挺好一個小夥兒,要不我牽個頭,說給那個小娘子算了?她醫術高,將人留在我們村頭多好。”
這十里八鄉的,這些日子來多少都被那個小娘子看過病,醫術高,並且診金還極低,對她都滿意着呢。
“我看行啊,陳錚人能幹,能吃苦,要不是被他孃的病拖累,早該娶上媳婦了,那姑娘帶着個女兒呢,嫁給陳錚也不虧,要不大家一塊兒,去說道說道去?”
村裏頭的女人,單獨還好,若是湊成了一堆,那鬼主意便一個接一個的。
廖嬸倒是只想單純去送個豬肉,本來沒有這方面的想法,但是這會兒也被說動了心思,忍不住蠢蠢欲動。
成一樁婚,那是多大的一件好事啊?
趁此機會還能將那小娘子留在他們村裏,那往後看病就無憂了,簡直是一舉上百人得。
廖嬸踟躕着道:“那要不…試試?不過她若是不願意呢?我仿似聽她說過,她流落在外是爲了找人的。”
這事那小娘子並沒有明說過,只是前幾日廖嬸說,自己兒子去外頭做生意了,也不知道光景如何,她很掛念。
那小娘子聽完怔怔的,插了一句嘴,說她也掛念兒子,只是她的兒子如今在何處都不知道。
廖嬸那會兒才訝然。
她看起來年紀太小了,身邊帶着個女兒,沒成想…竟然還有個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