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蘭宸一個個人名說出來。
隨後辦公室陷入詭異的寂靜。
直到司空絕那淡然的視線從屏幕擡起，落在那些人的臉上，最後盯着坐着的元愉，“說吧，爲什麼改了數據？”
這話一出，包括走到一旁坐下的穆向晴都驚到了，第一反應是不信，可這話又是從司空絕嘴裏說出來的，他們最信任的人，所以他們都矛盾了。
賀蘭宸最快反應過來，看向臉色明顯白了兩分，眼神閃爍了一下的元愉，但問題向司空絕問，“阿絕，你怎麼確定的？”
“這數據能改的人除了你就只剩下她。”司空絕的語氣很淡，可越是淡才更讓人感到心驚。
這句話變相是肯定元愉能力的，改數據容易，但改到讓其他人無法察覺才是本事。
元愉聞言垂下眼睫毛，擋住眼底升起的心虛，抿了抿嘴脣，讓自己冷靜下來，“阿絕，不是我。”
司空絕最後一絲耐心漸漸消散，“那些數據每個人負責的部分不同，對於其他人的部分他們不瞭解也不熟悉，你身爲組長彙集所有數據，還是你想說有人改了數據而你沒發現。”
元愉被噎住了嘴，根本無法反駁。
她沒有想到這一方面。
“還有。”司空絕把屏幕轉過去，“你沒發現你自己寫數據的時候有一個習慣，總是會隔一個空格嗎？錯誤數據後面也空了。”
元愉聞言整個人僵住了，雙手攥緊了來壓制心底涌起的心虛。
她自己還需要回想一下才發現她有這個習慣，果然是不能做壞事，修改數據時她很緊張很害怕，一改完就保存。
而物理組的成員聞言愣了愣，回想一下，看向屏幕上。
下一秒，他們都不可置信看向元愉，想不通她爲什麼要這樣做。
在他們的眼裏，元愉是個很負責又認真的組長。
賀蘭宸同樣也瞭解元愉這個習慣，他們畢竟公事幾年了。
“爲什麼？”
元愉沒有理會賀蘭宸的詢問，而是擡眼看向司空絕。
他沒有任何失望，甚至可以說沒有一絲情緒起伏，不意外，不震驚，彷彿她做出這件事很正常。
這一瞬間，元愉心頭彷彿落下一塊大石頭，她笑了，笑自己傻，笑自己成爲別人眼中的笑話。
司空絕開口，“都出去。”
物理組的成員只能起身出去，依然還不能接受這個事實。
賀蘭宸的辦公室只剩下四人。
司空絕冷調的聲線又響起，“原因。”
“嫉妒，不甘心。”
元愉攥緊的雙手鬆開，擡起眼睫毛，直視那雙平靜冷漠的眼眸，忽然間她覺得自己這麼多年的堅持是不是太可笑了。
他也許根本就不值得她做了一件如此卑鄙的事。
“阿絕，我在你眼裏算什麼？”
司空絕淡漠回答，“實驗室一份子。”
元愉儘管不存有一絲期待，可聽到如此冷漠的一個回答，還是控制不住心酸苦澀。
“可我把你當作我最重要的人，我的榜樣，我的唯一，在傑爾斯大學第一眼看到你開始，我就愛上你，不能自拔的程度我自己給嚇到了，儘管那時的你已經畢業了，但我還是很努力學習，只想更靠近你一點點。”
說着元愉陷入自己的思緒裏了，那時候的她心裏只有一個願望，就是能讓司空絕看到她的存在。
當她考進了實驗室，成爲其中一員她開心很久很久，她以爲她能更靠近司空絕，可一年也見不到他多少次。
很快她勸自己不在意，只要她繼續待在實驗室，他肯定能注意到她，她更努力，一步步走到現在的物理組的組長。
司空絕也終於知道她的存在，她可以獨當一面，她以爲她在司空絕眼裏是特別的。
直到來到北安，看到穆向晴的存在。
一次一次司空絕對穆向晴的與衆不同，讓元愉心底那一絲自以爲的特別變成一個大大的耳光，打得她的臉很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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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向晴看着元愉的側臉，她的眼底的一絲苦澀很明顯，儘管她很想隱藏，但怎麼都藏不了。
司空絕無動於衷，很冷漠道，“你不配再做實驗研究者。”
以前元愉在司空絕眼裏是個有實力的成員，所以現在還是有那麼一絲失望，只是沒有表現出來而已。
這一句話就像是一支鋒利的箭射向元愉的胸口，僅剩的一絲血色褪去，身爲實驗室的一員是她最引以爲傲的一件事。
可讓她開口求情，元愉自知她的自尊心不容許她開口。
賀蘭宸嘆了一口氣，情字看不透就是害人害己。
“阿絕，先解決事情吧。”
司空絕說，“回一趟m國。”
賀蘭宸立馬拿手機訂機票。
隨後司空絕再次開口，“你一個人的錯連累了整個組員的成果，他們的辛苦，他們的努力在你看來是那麼不值一提，你主動辭職。”
訂完機票的賀蘭宸愣了一下，可下一秒又清楚是司空絕的性子，一次不忠就沒有機會。
讓元愉主動辭職還是看在她這幾年的功勞上。
元愉直接僵住了，她做這件事時確實沒有思考過其他人爲這些所付出過的一切。
就連後果她都沒想過。
穆向晴完全就像是不存在的人，沒有開口說過話，直到現在她才開口，“元愉，你辜負了你自己。”
這句話的威力比司空絕的話更大，元愉整個人如被雷劈了一樣，本就蒼白的臉色此刻如鬼一般，她僵硬轉頭看向穆向晴，“聊聊。”
穆向晴朝司空絕看去，他示意賀蘭宸一起離開。
等辦公室只剩下兩個人時，元愉又不開口。
穆向晴先開口，“你後悔了？”
元愉頓了一下才回答，“不知道。”
此刻她自己都不知道她是什麼樣的情緒，像是鬆了一口氣，但心底又有那麼一點不甘心這樣被發現，很不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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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複雜的，她一時間也理不順思緒。
穆向晴又問，“你做這件事最終的目的是什麼？”
元愉被問住了，沒能立馬回答，她自問着。
對啊，她的目的是什麼？
元愉回想到裴皓來找她時，她腦海只有嫉妒穆向晴，對司空絕的不滿，她那時就在想，既然她得不到司空絕，那就毀了他。
可現在毀了是她自己，被趕出華夏實驗室算是名譽掃地，其他實驗室也不會要她。
她在夏國是待不下去，她前面所奮鬥的所有都付諸東流。
穆向晴盯着元愉看，不能說完全看透她心中所想，但也能看出她眼底的後悔。
可再濃再多的後悔現在都無濟於事。
“元愉，有些錯可以犯能原諒，但有些錯一次錯了會無法彌補的，哪怕想給你機會也沒有。”
穆向晴想了想又說，“你可有想過你做的事會給實驗室帶來什麼樣的後果，別說其他人，就是你自己也爲之付出很多，你卻一點都不珍惜，這麼多年的努力就只是爲了得到司空嗎？你的事業你一點都不愛嗎？”
穆想晴的話讓元愉想起她還沒遇到司空絕前，她對物理當然是毋庸置疑喜歡的，她就是奔着傑爾斯大學物理系來的，爲了考上這座世界上最好的大學，沒日沒夜學習，身體都熬壞了。
一切在遇到司空絕後，她變了，目的不再純粹。
執着不屬於自己的愛情很害人。
“我都忘了我曾經對物理的喜愛。”元愉擡眼朝穆向晴看去，“穆向晴，如果你和我位置調轉，你會做出我這樣的選擇嗎？”
穆向晴抿嘴脣思考一會兒，“我不回答這個問題，因爲我無法真實感受到你的想法和你所經歷，不過愛情很容易衝昏頭腦，但有一件事我能確定的，就是我不會做對自己無用的事，這件事哪怕成功了，你毀了華夏實驗室，你毀了司空，但你得到什麼，一時氣憤的解放嗎？在我看來沒有意義。”
元愉揚起嘴角，充滿苦澀和無力，“穆向晴，我終究還是輸給你。”
“不，你不是輸給我，而是輸給你自己的偏執。”穆向晴站起來離開，她該說的話都說了，她願意留下來和元愉談是很生氣，憋着她不舒服。
元愉沉默了。
另一邊賀蘭宸和司空絕去了物理組，他們要去m國，前提是把實驗做出來。
穆向晴知道，但沒去找他們，而是去了司空絕的辦公室。
她拿出手機，果然看到物理實驗數據錯誤的事再次被拿出來，更加坐實造假的事實。
還有人甚至說華夏實驗室能成功是靠竊取別人的成果。
穆向晴是越看越氣憤，那雙明亮大眼快要冒火。
可她現在什麼都不能做，她要等司空絕那邊實驗成功才能繼續。
她打給盧日峯，讓他先把網上那些罵司空絕的人記下來，秋後算賬。
一個小時後，司空絕回來了，穆向晴立馬站起來，朝他走去，“如何？”
司空絕伸手握着穆向晴的手，看着她擔心的神情，他心疼了，輕聲道，“能解決，元愉改掉之前的數據是對的，我已經找回來，驗證成功就可以提交，不過我要和阿宸去一趟m國的物理學會，舅舅的婚禮可能趕不上了，你幫我帶禮物過去。”
穆向晴說，“是需要當場答辯？”
“嗯，別擔心。”
穆向晴伸手抱着司空絕，“好，快點回來。”
“知道了，女朋友。”司空絕目光冷冽，但抱着穆向晴的雙手很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