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陸之然正在書房裏理賬,溫柔的眼眸冷沉,一言不發。
僕婦在院子裏等對牌,嘀嘀咕咕。
“如今這銀子是越來越難報了,這往日老夫人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閉一只眼的開銷,這新進府的夫人,倒是管得厲害,一點油水都讓人撈不着。”
“可不是嘛,連侯爺那裏都縮剪了大半的銀子……”
紫香路過,瞪了她們一眼,冷哼一聲挑簾子進屋,稟道:“小姐,外面幾個偷懶的蠢婦在議論你。”
“要不要給她們些教訓。”
陸之然擡筆,勾勾寫寫,給出兩個對牌。
“不用,府中新立規矩,她們難免不適應,說幾句閒話沒什麼的。”
紫香聽了,心裏不爽道:“可小姐也不是她們這些婦人能議論的啊!”
“而且,侯府裏的賬目含糊不清,老夫人怕得罪人從來不肯出手管制,就讓小姐來做這得罪人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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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之然淡淡道:“紫香,你忘了傅老夫人讓我進門的目的了嗎?”
“不就是想要一個能管家的孫媳婦。”
“不然,堂堂一個侯府,何至於跟一門小小的商戶結親。”
“得了便宜,就得承受相應的代價。”
這些事情陸之然一向看得很透徹。
“去吧,將這兩個牌子發下去!”
話雖如此說,但是紫香心裏還是不怎麼舒服,不過她一向聽陸之然的話,哪怕不爽,也心不甘情不願地去做了。
出去,紫香給了她們對牌,讓她們去領銀子。至於有些花銷是不是真正花在主子頭上,那可就難說了。
那些婆子們拿了對牌,這才愁容滿面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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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幾個人剛才對小姐的出言不遜,紫香對着她們的背影啐了一口。
小影過來對紫香道:“這些都是府裏積年的老僕,許多還和老夫人身邊的人沾親帶故,老夫人愛惜名聲,不想得罪她們。只能我們小姐出身,而且其中幾個又是最能鬧的幾個。”
“今天這對牌一發,估計有人要鬧了!”
紫香嘆道:“我能不知道嗎?就是這樣我心裏才急……”
兩人對視一眼,再不多說了,心裏明鏡兒似的。
傅老夫人交給陸之然的賬,亂得什麼似的,別看傅老夫人對小姐好,實際上就是讓小姐去擺平這些賬。
果然這天下就沒有免費的午餐。
果然不多時。
陸之然的院外開始吵鬧了起來。
張氏的聲音從外面傳來。
“陸之然,陸之然你給我出來!”
“我倒問問你剋扣我府中的月錢,到底是什麼意思。”
在書房裏整理賬目的陸之然,聽到張氏的聲音,大抵已經能猜到什麼事。
無非就是對這個月的月錢不滿而已。
老夫人不方便出面做的事情,就只能讓她來做。
自然,這得罪張氏的事情,也只能讓她來得罪。
畢竟,張氏同傅老夫人二十多年的情誼,老夫人是不忍心得罪的。
陸之然整理了一下衣服,走出去。
就看到怒氣衝衝的張氏。
張氏看着陸之然的眼睛簡直都在冒着火。
“好你個陸之然,你管賬,想要立威,竟敢剋扣月錢剋扣到我的頭上了。”
剛才張氏聽到身邊婢女跟她說這件事情的時候。
下巴都要驚掉了,這個陸之然到底是怎麼敢的。
面對張氏的怒火。
陸之然神情自若,十分淡定,“母親,你先坐下來,這件事情我同你慢慢說。”
張氏冷笑,“你覺得發生了這件事情之後,我還會同你好好說嗎?”
陸之然有些無奈,向旁邊的紫香伸了伸手。
紫香立馬會意的過去書房那邊,拿出一沓賬本遞給陸之然。
將賬本拿到手,陸之然才緩緩開口:“母親,你院中的月錢縮減確實是我的意思。”
張氏氣憤不已,連連冷笑。
“你的意思?私自剋扣……就是想拿我立威是吧!”
“陸之然,你作爲新婦剛進門,是不是覺得我這個伯母沒有教你規矩,日子太好過了,竟敢管到我的頭上。”
陸之然嘆了聲氣,將賬本遞給張氏。
“母親,你可以看看裏面是什麼。”
“看什麼看?!是想問我你這個月是如何苛刻我這個月的月錢?”
張氏冷笑並不接茬。
見張氏不接手賬本,陸之然只好打開,並念出了聲。
“八月十日,母親你的婢女楚兒替你採購衣服,中飽私囊了兩百文錢……”
“八月十五日,母親你想吃一碗燕窩粥,明明燕窩粥的價錢,才十倆銀子,楚兒卻給你報五十兩銀子”
“八月十六日,母親你購買夜明珠,明明六十倆銀子就能買到,章兒確認是給你報到了一百二十倆……”
“……”
陸之然每念一句,張氏身邊的下人越發慌張,臉色蒼白。
最後不等陸之然唸完,張氏便立馬伸手去將陸之然手上的賬本搶了過來。
看着上面的一筆筆賬目,張氏雙目猩紅,這些中飽私囊的踐人。
張氏怒聲道:“我怎麼相信這是真的,若是你胡亂編造呢!”
陸之然溫柔的笑道。
“母親如果這真是我編造的,那這一筆筆賬目,總不可能那麼齊全吧,而且如果你還是懷疑的話,隨時可以帶着這個賬本去查找購買的衣服首飾的店鋪,上面都有記錄的。”
此時的情況已然明瞭了。
就是身邊這兩個下人在中飽私囊。
“啪!”
下一秒,張氏的巴掌就甩在了自己身邊婢女,紫兒跟楚兒的臉上。
“我對你們那麼好,你們竟然敢吃裏扒外,敢來糊弄我。”
紫兒跟楚兒立馬跪倒在張氏的面前。
“夫人,夫人,你就饒了楚兒這一次吧!”
“我母親生病了,我沒有錢,月錢不夠用,藥都吃完了,我只能想到這個辦法了。”
紫兒也趕緊求情。
“夫人,紫兒馬上就要成親了,但是夫家看不上,我得多備些嫁妝,否則會被人欺負的,婚期將至,我實在是沒辦法了,就只能想到這個法子。”
兩個丫頭嬌滴滴的請親,一副很可憐的模樣。
張氏剛要心軟。
陸之然又開始涼涼的補刀。
“母親,剛給你看的賬本,只是八月份的,還有七月份、六月份、五月份的賬本,我還沒給你看呢,而且除了這兩個丫頭之外,你院中的那些人,當真的是膽大妄爲,吃了不少錢呢!”
張氏一下子就不心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