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南枝在前廳等到青黛回來覆命，就帶着青黛和見蘭回觀棠院去了。
她走了，前廳內的氣氛卻一點都沒有和緩，仍然陰沉又令人窒息。
“砰！”
趙燁驟然起身，將手邊能夠到的東西全都摔在地上。
四分五裂，滿地狼籍。
趙老夫人被嚇了一跳，但她此刻很理解趙燁，她的臉色也格外難看。
趙燁突然擡頭，眼底劃過駭人的陰狠，道：“我決定了，我一定要程南枝死無葬身之地，要程家滿門俱滅，屍骨無存！”
趙老夫人心頭一跳，第一反應是看周邊還有沒有人，待確定這話不會傳出去到程南枝耳朵裏，她才放了點心。
“先前你不就這麼想了。”趙老夫人陰着臉，她再也沒有了對程南枝的惋惜。
像這種毒婦，不配做她趙家的兒媳！
趙燁狠聲道：“先前沒有想過太快。”
但從今日起，他要加快這個進度！他要弄死程家所有人，把他們的死訊清晰的告訴程南枝，看着她痛苦，折磨她瘋狂，再弄死她！
趙老夫人心裏也只剩贊同，想想今日的事又很生氣。
“你也是的，我再三叮囑你在府內不要和葉如月走的太近，更不能讓人知道，你把我的話當耳旁風是不是？！如果你照我說的去做，就不會發生今日險些被一個踐婢拆穿的境地！！”
要是程南枝真的知道了並鬧開了，而今對他們趙家的名聲不會有丁點好處！
幸好現在將人送走了，程南枝還沒有機會聽那丫鬟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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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燁臉色青的更厲害了，道：“我會讓人解決那個叫三梅的丫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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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老夫人滿意的點頭，說起更讓她在意的事。
“那印子錢是怎麼回事？你怎麼能聽葉如月的借印子錢呢？！你聽就聽了，還將那麼大的事交給她做，你怎麼想的？！”
“現在好了，她捅出了那麼大一個簍子！”
“要不是她，今日的事都不會發生！”
趙燁垂在身側的手攥緊，梗着脖子悶聲道：“當時那個情況，不去借印子錢，怎麼弄到湘春樓的位置給澤哥兒？月兒她是爲澤哥兒好，要是不去湘春樓，就不會認周相如爲師，更不會接觸到文乘南了！”
趙老夫人對此有些無言，道：“那你也不該信任她到不查一查！你看，她都揹着你藏了那麼大一筆錢，誰知道她要脫離趙家攀個高枝的事又是不是真的？！”
後面的話，是趙燁心裏的一根刺，叫他無比的難受。
但他不願承認。
月兒無怨無悔的跟了他那麼多年，又爲他生兒育女，怎麼可能不在意他？又怎麼可能去攀附他人？！
是了，月兒不是程南枝，月兒只有他，她心裏從始至終定然也只有他一個人！
“月兒已經說了，她只是沒名沒分久了有些不安，想要些銀錢傍傍身而已。娘你不也喜歡銀錢，那月兒也喜歡有什麼奇怪的。”
“你……這是能混爲一談的事嗎？！”趙老夫人氣的直拍桌子。
趙燁倔強的說是，也不想再就此說下去。
“我去看看張嬤嬤和錢亦他們行刑的如何，安置好月兒，娘你快派人去府外悄悄的請個大夫來。”趙燁說罷轉身。
趙老夫人急了：“你這時候正大光明去看，不是落人話柄嗎？！回來！”
“有個春雨在，我只是去看看春雨行刑如何，落不着！”趙燁丟下一句話快步走了。
趙老夫人直拍大腿：“這個葉如月，到底給我兒灌了什麼迷魂湯？！”
另一邊觀棠院裏。
回去後青黛和見蘭立馬屏退了下人，蓮若也早就回來等着了。
“太好了小姐，這簡直是咱們回府以來，最痛快的一次了！看他們那麼吃癟，葉如月那女人被達成那樣，真解氣！！”三人興高采烈的說。
程南枝坐下，拿了塊點心吃墊墊肚子，道：“這才哪跟哪，還沒碾死他們呢，那他們就還能蹦噠。何況，只是葉如月捱了打而已，趙燁和趙老夫人這真正該疼的人又還沒疼。”
三人啊了聲。
“小姐，大人和老夫人一個是夫君，一個是長輩，咱沒有動手打他們板子的合理理由啊。”青黛爲難的說，“要真打了，這恐怕堵不住風聲，到時候流言蜚語瘋長，於您名聲無礙。”
蓮若和見蘭點點頭。
她們固然希望趙燁和趙老夫人不得好死，好償了這七年坑騙她們小姐的可這世道和枷鎖就這些，女子能動動手腳的地方太少了，能觸碰的鐵律也太少了。稍有不慎，就可能深陷劫地。
就連和離，也不是那麼容易能成功的。
這時世間所有的東西，似乎都天然的優待和偏向男子，偏向長輩。
程南枝被她們逗笑了：“誰說我要打他們板子了？這世上有很多種報復的法子，都比打板子要痛徹心扉許多。”
三人一愣：“這要怎麼做？”
程南枝道；“印子錢的事情還沒完呢，很快，京中就會因印子錢掀起陣驚濤駭浪。算算，就在這兩日。”
三人吃驚；“小姐，這您是怎麼知道的？”
程南枝嚥下口中的東西，道：“猜的。其實呢，我們身邊的很多東西都能帶來外界變化的消息，什麼販夫走卒的口口相傳內容，什麼銀錢市價的變化，什麼朝廷官員誰誰誰賦閒在家，哪部的又得重用，都能反應出些消息。”
她含糊的說；“我每日看看話本的流行內容變化，聽聽身邊下人的嘀咕，每日支出多少，也能看出點。再結合我瞭解的，就猜出推斷出了。”
三人不疑有他，雙眼亮晶晶的望着程南枝。
“小姐，您好厲害啊！”
程南枝幹笑，“還好吧。”
青黛便不再糾結了，轉而氣憤的道；“小姐，那要怎麼處置李嬤嬤一家？李嬤嬤竟然敢那般構陷您，太可恨了！不如，咱們報了安陽王府，將他們發賣了吧！”
“不，他們很快會因印子錢而付出代價。”程南枝冷笑。
三人聽她說，便放下心來。
程南枝想了想，吩咐道：“青黛，你等會兒拿我的牌子出府，將知味閣賣了。要快，也不用告知趙燁和老夫人了。對外理由就說我在發生今日的事後嫌晦氣。”
青黛立馬點頭。
“還有，我記得宋硯瀾宋公子應該養好傷入殿試，也爲官了吧？”程南枝問。
三人點頭。
“宋公子入的還是最好的戶部呢！雖然只是個六品官，但是誰不知道他極有前途！”
“那就好，該他報恩幫我的時候到了。”程南枝扯了扯嘴角，說：“青黛，你出府時候再幫我給藺叔傳個信。”
印子錢的這事，還得有人推一把。
她看來看去，敢在這時候出頭，又有人護着不會出事的，便屬宋硯瀾最合適了。
也算她幫宋硯瀾，讓他無形中報了夢中被趙燁出策殺害的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