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宗聞言，擡頭望着程南枝。
程南枝見他不作聲，問：“怎麼了？”
“………”
姜宗眸色複雜，輕聲道：“小姐，這些應該是李叔養的祕密人手，關鍵時刻排上用的，可以說非常重要。您就這麼告訴了我嗎？”
程南枝奇怪的反問：“我爲什麼不告訴你？現在不就是關鍵時候嗎？此時不用，更待何時？”
“何況我身邊就那幾個暗衛人手，藺蘭酌帶走兩個，派去盯着慈幼局一個，其他人手就在紹興盯着閩六辛了，那還能有什麼人手給你用？”
“總不能叫你一個人去對付秦有德那些人吧？”
“你可是我身邊難得這麼聰明的，還是自己人，那我當然要保證你的安全！”
再說了，讓姜宗單槍匹馬的去對付，十成十會失敗！
那她這些時日來的心血不就白費了？？
程南枝就是腦袋被門夾了，都幹不出那麼蠢的事。
“自己人……”姜宗呢喃着，眼神一動。
他望着程南枝，無比認真的說道：“小姐您放心，我一定會替您做好這些事的。”
程南枝就叫他附耳過來，將想好的法子一一告訴他。
末了道：“大概要做的就是這些，你要一一安排好，不可有任何紕漏。如果途中臨時發生自己，你隨機應變，只要不影響結果，隨你怎麼做。”
姜宗沒想到程南枝居然這麼快就想出了辦法，眼底劃過一抹驚歎和欽佩。
“是，我會看着來的。”他說道。
程南枝就道：“那你快去吧，這兩日就得把這些都做好。紹興閩六辛那邊也要繼續盯着，如果那邊的人發現了什麼，一定及時報給我。要是後日還沒有消息，也要跟我說，我再想其他的法子。”
姜宗應好，轉身出去了。
程南枝坐着想了想，也起身出去，找到常念那邊。
她過去時，丫鬟將將從裏面出來，手裏端着盆水，裏面卻染着血色。
程南枝看了擰眉，叫住她問：“怎麼回事？她還是不配合，自己亂折騰嗎？”
丫鬟答道：“不是，前日您走後，常姑娘就沒有再折騰了，都老老實實的養傷吃飯休息。只是方才常姑娘想要喝水，但奴婢和小瑩在忙着打掃，沒能及時顧上常姑娘，她就自己下牀去倒水，但不小心被凳子扳倒，傷口又有些裂開了。”
丫鬟說完忐忑的看着程南枝。
“小姐，奴婢知錯了，以後會時不時來看看常姑娘，不會再發生今日的情形的。”
程南枝聞言便道：“沒事，這不怪你們，下次注意些就好了，去忙吧。”
丫鬟鬆了口氣，福了福身退下了。
程南枝推門進去。
下一刻，常唸的聲音從牀那邊傳來。
“公子進來前都不敲敲門嗎？萬一有不方便的情況，會比較麻煩。”
程南枝扭頭看去，常念剛費勁的把衣服拉攏，往牀頭靠了靠。
也許是還記着前日她和秦有德有往來的事，常念神情不冷不淡的，也無剛見着程南枝時的感激和平和了。
“抱歉，是我一時考慮不周。”程南枝過去，拿了個凳子在牀邊兩步外坐下。
常念默不作聲的看了她一眼就別過頭去，閉上雙眼，一副不大想交談的樣子。
程南枝挑眉問：“你現在還認爲我同他們是一丘之貉？”
“難道不是嗎？”常念淡淡的說，看都不看程南枝。
“你這是偏見，我只是同秦有德來往密切看些，你甚至都不清楚實情，就這麼給我下了定論。不覺得有失公允嗎？”程南枝道。
常念話音裏帶着幾分譏諷。
“公子言重了。我現在人在您手裏，逃也逃不出去，性命也不由自己做主。那我想什麼，重要嗎？”
“當然。”程南枝開門見山的說，“如果現在我告訴你，很快就能有個揭發慈幼局之事的機會，你會信我嗎？”
常念驟然睜眼，扭頭看向程南枝。
“你說什麼？”
“你信我嗎？”
“你說的是什麼機會？”
常念避開了程南枝的話，只這麼問道。
程南枝不緊不慢的說：“如果你不信我的話，我要怎麼告訴你？實話跟你說吧，過幾日我就會讓你走了。如果你到底按照我說的，你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去控告慈幼局那些人，我保證，官府會爲你做主。”
“但如果你不信我，我告訴了你，你到時候轉頭就走背刺我，我的努力就會前功盡棄。倘若你爲了活命轉投秦有德等人，將我的事告知他們，那我更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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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那種人！”常念聲音拔高，她稍帶怒意的道：“我絕不會和秦有德那些人狼狽爲間！”
“那好，你現在就可以想想，你到底信我嗎。如果信的話，你必須保證對我說的守口如瓶，到時按我說的做。”
程南枝語氣倏然轉銳，“當然，如果你到時不按我說的做，妨礙我的計劃，我會毫不猶豫的對你下手。正如你所想，我不是普通人，對你下手輕而易舉，所以你我還是保持着良好的合作的好。”
常念坐直，驚疑不定的說：“你當真會對秦有德他們下手？”
程南枝聳了聳肩道：“反正你現在沒有別的路了，何不相信我呢？我說的是真的，你如願以償；便是假的，你的遭遇再壞也不會比先前壞了，不是嗎？”
常念沉默了。
程南枝耐心的看着她，等她的決定。
窗外蟲鳴鳥叫，挾裹着餘夏的躁意一併涌進來，但房間裏瀰漫着似有若無的冷銳寒意，氣氛悄無聲息間緊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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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南枝毫不避諱的對視上常唸的目光，坦然面對着她的打量。
良久，這死寂最終消弭在常唸的主動開口中。
她緩緩出聲：“你在江心湖救過很多人，如果你真的是要解決慈幼局的事，我會照你說的做。哪怕要我命喪今日，我也不會猶豫。我只求你能爲那些在慈幼局無辜枉死的人討回公道！”
“如果你在事後騙我，”常念沉默了下，一字一句認真的說：“我就算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我發誓。”
程南枝挑了挑眉。
“行，那你我就算達成一致了。”
她起身去關門，然後再回來坐下，道：“你聽好我要你做的。過兩日，我會真的放走你，到時你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