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似乎也是心頭一緊，立即道：“臣妾失言，請陛下恕罪！今棠身份尊貴，自然做什麼都對，是那程南枝太膽大妄爲，竟然如此羞辱今棠！”
齊帝聽着冷笑了一聲。
“朕的棠兒，自然金尊玉貴，任何人都不配叫她受委屈！”
“本來還想留程家幾年，可既然程家教出了程南枝這麼個不懂尊卑的女兒，那朕也就無須再留程家了！”
最後一句話，殺意無形中肆虐橫生。
程南枝臉色微變，扶着石壁的手一下子攥緊，心中掀起驚濤駭浪。
齊帝忌憚程家聲名，程南枝是知道的，程家人也清楚，否則當年不會選擇遵旨送她入京來表忠心。
可他們不知道，齊帝心中居然有除了程家的念頭！
爲什麼？？
程家這些年來忠心耿耿，恪盡職守，從未有絲毫怨言和僭越之舉！
做到這程度，爲什麼齊帝居然還想除了程家？
程家可是當年爲齊帝征戰沙場的忠臣功臣，同齊帝還是從微末時就熟悉的君臣！
那些情分都不夠齊帝放程家一條生路嗎？！！
程南枝這邊淡定不了，那邊皇后似乎也是愣了一下，有些驚疑的說道：“陛下，程家這些年來忠心可鑑，又是跟着您幾十年的老臣，若是動了他們，恐怕會讓其他臣子寒心，不利於您……”
齊帝卻語氣淡漠。
“忠心可鑑？人心隔肚皮，程家是否真的忠心，程家心裏清楚！有他們在，只會是個威脅！”
“威脅？”皇后忍不住道，“可是程家並無謀逆之心。”
“他們沒有？皇后你這麼清楚，難道同他們是一條船上的？”齊帝喜怒難辨的說。
程南枝可以聽出，皇后這才是真的有些慌了。
因爲皇后噗通一聲直接跪地了。
“陛下明鑑，臣妾與霍家永遠都是您身邊的人！”
“如此最好。”
齊帝淡淡的說道。
程南枝好一會兒沒聽到皇后的聲音，不知道皇后在想什麼。
齊帝的那些話彷彿也不不斷的在耳邊迴盪，程南枝手攥的極緊，指甲幾乎陷進手心裏。
她深吸一口氣保持冷靜，估摸着時候差不多了，便轉身準備離開，免得被要出來的帝后二人給撞上。
腳步才邁出去，齊帝的聲音卻冷不防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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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你是個知趣識趣的人。你能在這後位上做到今日，朕也相信你知道是因爲什麼。”
“所以，待程家這個威脅不在了，朕能迎係兒入宮之時，你明白到底你該說什麼做什麼嗎？”
程南枝猝然停住。
那邊也過分寂靜。
皇后許久後才開口：“陛下，您應該很清楚，她如今身份不便，若是入宮，朝臣只怕都會反對勸諫。臣妾說什麼做什麼並不重要。便是臣妾助您，她也進不了宮的。天下人也會對您口誅筆伐，恐怕您名聲受損。”
“這皇后就不必管了。”
齊帝不在意的淡淡道。
又說：“程家沒了後，朕自有法子。也會讓係兒答應。”
“只是皇后——”
齊帝不怒自威，冷淡的道：“當初霍家做的事，朕不希望再發生一次。否則，皇后這個位子，宮中嬪妃人人都能做的，明白嗎？”
程南枝聽到這番話，百思不得其解。
什麼叫沒了程家齊帝就能讓方係師太進宮？
這跟程家有什麼關係？？
而且程家遠在邊關，即便是也同其他朝臣一樣不贊同方係師太入宮，收到京中消息也得是十天八日後，等勸諫的摺子再送到京中，黃花菜都涼了，有什麼必要？
她也瞭解爹孃，他們斷不會過手這種事的。
說白了，皇帝要納誰爲妃子，爹孃不感興趣，也懶得關心，只想守好邊關。
那邊皇后的聲音似乎有了些不明的意味，但聽上去一如既往。
“是，臣妾始終站在陛下這邊。”
齊帝滿意了，“皇后果然是最善解人意的。好了，朕該回去了。等棠兒醒了，你安排人送她回去。哦對，朕還要給棠兒賞些好東西，你以你的名義送給她吧。”
“臣妾遵命。”
皇后應道。
程南枝聽到這兒，立即轉身往外面去。
石道里昏暗，程南枝有些看不清路，走的冷汗都要出來了，生怕不小心弄出些動靜暴露自己。
好在有驚無險的到了外面。
後面後腳步聲響起，程南枝心知來不及了，她放棄了繼續走，快速環顧四周，可是這裏除了假山就是低矮的草叢，沒有能躲藏的地方，假山也沒有什麼洞口能夠躲藏。
情急之下，程南枝看向蓮花池，直接過去蹲下，撐着地面輕手輕腳的往前跳進去，任由自己沉浸冰涼的池水裏。
老天保佑，程南枝下水沒有太大的聲響。
程南枝屏住氣往上看，沒一會兒水面上閃過一個模糊的人影。
是齊帝。
齊帝大步流星的離開了，沒有停留，也沒有發現池水中有人。
程南枝等人走了，趕緊起身冒出水面呼吸新鮮空氣。
但她想了想，沒有就這麼上岸離開。
她要是上岸，肯定會在地上留下一大片水跡，惹人懷疑。
皇后可是還沒走呢。
程南枝緩過來後，就立即蹲下沉進水裏。
果不其然，沒多久又有人出現了，但不是皇后出來，而是不遠處秋澗姑姑帶着幾個宮女過來，進了石洞。
程南枝耐着性子等了等，皇后才終於出來，身後秋澗姑姑緊緊跟着，幾個宮女擡着個人。
霍今棠居然是昏迷着的？？
程南枝有些驚訝，一想又覺得正常。
齊帝不想讓霍今棠知道自己身世的話，當然不可能讓霍今棠清醒着見她。
皇后與秋澗姑姑似乎說着話，聲音隱隱綽綽的，隔着水面聽不清。
程南枝等她們走了，又在水裏待了會兒，確定‘真的沒人來了，才爬上岸。
風一吹，渾身溼透的程南枝冷的直哆嗦，牙齒都在打顫，也頭昏腦脹的，眼前發黑。
她撐着精神小心翼翼的往回走，但沒想到的是，走了很久都沒找到回去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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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回事？
她明明記得就是這條啊！
程南枝轉的有些急，她離席離的太久了，如果再不回去，就會有人去尋她發現她不見了！
前方驀地有些人聲，程南枝立馬停下，扭頭要走，但一想自己疑似迷路，又停下轉回去。
不管來的是誰，要是能跟着走出去，就是好的！
程南枝小心翼翼的往前靠近，很快看到前方林間有兩個身影，還有些光亮，是其中一人提着個燈籠。
提着的那人腰背微俯，是恭敬的下人姿態，開口聲音也尖細，明顯是個太監：“殿下，還是不要往裏走了吧。聽說這兒建造之時有欽天監的人來過，測過地方後上書專門添了八卦之理來建造。若無專人引路，很容易在裏面迷失找不到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