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聞相在這兒?”
程南枝語氣微妙的說。
宋硯瀾看了眼她,邊帶她往裏走,邊主動說道:“前幾日宮中聞嬪闖到養心殿時,聞相其實正在殿中與聖上密談,不知道說了什麼。聞嬪被責罰帶走後,聞相也在養心殿中又留了半刻鐘左右,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可最後聖上就命盛公公傳旨,將聞相關進這裏。”
“當時,其實聖上已發話將聞相和三皇子關在一處,聖上是突然改的。想來,是聞相又做了什麼觸怒聖上吧。”
這話也可以理解爲,聞相當時說了做了什麼大概只有他和聖上知道的事,叫聖上更爲惱怒,起的殺心也更重。
而聖上忌憚聞相比震怒三皇子和聞嬪尤甚,才將他一個人關在這裏。
程南枝擰眉。
所以這就是聖上那麼快處置聞家的緣故?
可聞嬪觸怒聖上是因爲方係師太,那聞百邯呢?
對聖上來說,還有什麼是比方係師太更能叫聖上動怒的?
難道是……程家?!
程南枝臉色微變。
這時,兩人已經走到了一扇門前。
宋硯瀾拿出令牌給守着的官吏看,那官吏仔細覈對後拿鑰匙開了門。
宋硯瀾指指裏面,“程小姐,進去右拐到盡頭的牢房,聞相在那裏面。宋某只能送程小姐到這兒了。程小姐有兩刻鐘的工夫問想知道的,兩刻鐘後須離開,不然會被發現。”
程南枝頷首道謝,順着他說的進去。
牢房裏昏暗又冷幽幽的,僅有兩側牆上和角落裏的火把用以照明,閃爍跳躍着的光芒更給這牢房添了幾分陰冷。
沒一會兒程南枝就到了頭,面前有個單獨的牢房,牢門上着鎖,裏面暗處的木板牀上有個盤腿坐着的,腰背微微彎着,靠着牆的人。
褪去一身華服,那人終於顯出幾分狼狽憔悴的老態,鬢髮都已半白,沒了程南枝印象裏的意氣風發。
程南枝也沒想進去,就在牢房門口,開口壓低了點聲音。
“聞相,這幾日可安好?”
裏面木板牀上的人睜開雙眼看來,目光陰幽仍似暗處蟄伏的毒蛇,他似乎有點意外,看了眼程南枝開口:“你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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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誰不重要,”程南枝頓了頓,說:“我是來救聞相性命的。”
“就你?”
聞百邯嗤了聲。
程南枝淡淡道:“閩六辛死之前,大概也是這樣想我的。”
聞百邯陡然聽到閩六辛名字,猝不及防的一愣,隨即臉色就沉了下去,周身壓迫感頓增。
“你在說什麼,本相聽不懂。”
“聞相,這種時候就沒必要裝傻了吧?”程南枝道,“當然了,若是聞相不願意活,那就當我今晚沒來過。就是不知道,聞相到底是不是想下去見閩六辛了。”
說罷,程南枝轉身就要走。
“站住!”
程南枝一頓。
聞百邯冷冷看她,“你是誰?”
程南枝扯了下嘴角,回頭看向聞百邯,“這重要嗎?”
聞百邯饒有興趣起來,“你不說,本相怎麼知道你能不能信。”
程南枝隔空望着他,反問道:“當年右相爲聖上尋找烈女堂堂主亡夫帶回來的那個小乞丐的時候,也是這般磨磨蹭蹭,試探聖上到底是什麼意思嗎?”
聞百邯臉色驟變,這才保持不住冷靜了。
“你怎麼會知道這件事?!”
“自然是閩六辛告訴我的,他還說的非常詳細呢,正是聞相指使他做的那一切。”
“不可能!這等祕辛,他不可能告訴別人!”
聞百邯十分篤定,忽然,他想到什麼,“你難道是聖上派來的人?”他冷笑,“來試探本相嗎?”
程南枝不知道他怎麼會聯想到齊帝聖上。
“若是聖上的人,我怎麼會來問右相能不能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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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百邯嗤了聲。
“若我是聖上的人,此刻就該已經結果了聞相,對外宣稱畏罪自裁,何必再廢話。”程南枝道。
聞百邯臉色一斂。
程南枝看着他。
僵持片刻,最終是聞百邯撐着乾草緩緩起身,往前走了兩步,“你救本相,就憑你?”
“我既然可以找機會進來,當然也有法子救人。何況,也不只是我。”程南枝道。
這話似乎叫聞百邯相信些了。
他打量了眼程南枝,就問:“你想要什麼來交換?天底下可沒有免費的餡餅。”
程南枝滿意:“聞相果然爽快。”
“聞相要付出的很簡單,幾個問題的答案。”她說。
聞百邯意味不明。
僅僅只是幾個答案嗎?
恐怕這問題根本不簡單。
程南枝來之前已經斟酌過要怎麼問又問什麼了。此時她不加猶疑,直接道:“這第一個問題就很簡單,當年,爲什麼要害我們?”
“……我、們?”
聞百邯一愣,隨即臉色微變。
“你到底是誰?”
程南枝不緊不慢道:“看來我們賭的果然沒錯。聞相比常人都知道齊帝不少祕密,才叫齊帝如此重視,竟單獨羈押聞相。”
“可當年聞相替齊帝做了那麼多事,現在竟還猜不出我的身份嗎?”
程南枝故意冷笑,“如果聞相猜不出,說明聞相知道的也不多,那我們就沒必要冒險搭救了。畢竟聞相知道不多也就沒法作爲證人爲我們當年之事翻案討公道了。”
這一番話對聞百邯來說可謂是信息量巨大。
他驚疑不定的看着程南枝,竟然退後了一步。
“你難道是二十五年前的那個小乞丐?!”
“你們……難道當年不止是活下來了一個人,還有其他人,你們是來討滅族之仇的?!”
程南枝心頭一跳。
聞百邯在找的這個小乞丐,經歷過滅族?!
“是啊,”程南枝冷聲,“多年蟄伏,我們總算有了點報仇的能力。而我們查來查去,卻查到了聞相你的身上。不過依當年之事來看,聞相你當時恐怕還做不了那些,所以你背後之人到底是誰?又爲什麼要害我們?!”
聞百邯脫口而出:“我不知道!本相什麼都不知道!”
“是嗎?”程南枝突然揚手,從袖中拔出把匕首,盯着聞百邯的眼中盡是恨意。
“如果仇人只有聞相,那可真是太好了,我們就不必費心救你,現在就報仇……”
“那也不是本相做的!”聞百邯立即道,“本相當年只是奉聖上之命處理並尋你,這一切同本相無關,你要報仇也該是找聖上。”
程南枝登時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