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南枝聽的哽住了。
她坐直上半身，不確定的說：“今日是你生母的忌日？”
男人似乎是怔了一下，旋即就微微低下頭去，低垂着眉眼輕輕的嗯了聲。
“啊這……”
程南枝幹巴巴的看着齊聿。
沒想到對方還挺不容易的，生母的忌日還伴隨着那麼多難堪又不好的經歷，偏偏又一個人不知道找誰訴說一二，只能用着賜婚的名頭出宮來尋還算認識的她。
這還是向他的仇人開口得來的機會。
程南枝都有點同情了。
“我沒生氣，你下次不要再做類似的事，也不要過多幹涉我的事就好。”程南枝語氣軟化了幾分。
齊聿眼底異光微閃，他扯起的嘴角似乎有些苦澀，道：“我不是想幹涉你的事，我只是……想你像我信賴你一樣，來信任我。何況我們還有個未婚夫妻的名頭，難道你覺得對我提出要求，我會拒絕嗎？我不會的，不論你想做什麼，我都不會阻攔你。所以你沒必要去找外人幫忙。”
程南枝覺得這話有點不對勁，但一時也說不上來是哪兒不對勁，只能道：“我又不是經常找世子幫忙。當時正好趕上了而已。”
“嗯，我明白了，那不提這個了。”男人平靜又好脾氣的說，主動轉移話題問程南枝想去哪兒放風箏。
程南枝一時沒來由的生出點愧疚，話音更軟化了幾分，說雲隱峯東面的半山腰上。
齊聿瞬間擡眼看向程南枝，“那裏我沒記錯的話，地勢廣闊些，確實適合放風箏。但今日是吹的西北風，如果風箏線斷了，會飄到至少上面山坳上，住在上面的方係師太會看到，是嗎？”
程南枝也不瞞他，直接點頭。
齊聿微微擰眉，說道：“將動手計劃用風箏傳過去，很冒險，成功機率不大。那邊的守衛會檢查的，也不可能會讓風箏到方係師太手裏。你這樣會被發現，而且這風箏上也不方便留信息。”
“誰說我要在風箏上留信息了，我只是平常的放個風箏而已。”程南枝說，“我也沒打算讓風箏上去，只要方係師太能看到就行了。”
“僅僅這樣？”齊聿意外。
程南枝淡定的點頭。
齊聿不解，“這有什麼用？方係師太單看個風箏就能明白你的意思嗎？難道上次你去見方係師太時已經同她商量好了？”
雖是這麼說，齊聿卻不大信，他們商量好對付三皇子是最近的事，怎麼可能那時候程南枝就知道，還將大概的計劃告訴方係師太了。
“到時你就知道了，現在保密。”程南枝神祕兮兮的說。
齊聿目不轉睛的看她，也就順着應好。
馬車一路出了城到程南枝目的地，他們又先照地況找了個適宜放風箏的地方。
但那風箏太大了，程南枝沒法上手，就讓見蘭和小福子帶着兩個侍衛去放，她披着大氅坐在從馬車上拿下來的凳子上，吃着點心就茶水看。
齊聿也在她身旁坐着，只是看了兩眼那風箏就失去了興趣，轉而同程南枝說話。
程南枝和他不同，在專心注意着風箏，時不時叫見蘭跟她說怎麼怎麼調整方向，往她想要的方向飄。
這時聽齊聿說話，程南枝就只覺得耳朵嗡嗡的有點吵，她又不好意思在今日這種特殊時候叫齊聿閉嘴，只能分神應着。
見蘭倒是放風箏放的很開心，玩到眉開眼笑的。
一行人在此地停留了差不多半個時辰，程南枝估摸着差不多了，就叫齊聿上車離開，去別處散心。
其實程南枝想直接回京的。
可是做戲得做全套，既然是來城外散心的，多去兩個地方逛逛看起來更像。
一直到下午，一行人才回城內。
程南枝這次叫人去了西市行刑之地。
那裏尚還有不少百姓駐足圍觀，對着裏面指指點點，竊竊私語。
程南枝掀開車簾，目光越過他們看向裏面，幾個官吏在沖刷着地上刺眼的殷紅。
“看多了容易做噩夢，幾眼就夠了，我們走吧。”齊聿開口。
程南枝點點頭，
放下車簾。
齊聿有些不捨這麼快就回去了，問程南枝：“不然再找個酒樓，一道用晚膳？我知道一品齋的廚子手藝不錯，會做好幾種菜系，一定合你的胃口……”
“不必，我府上的人已經手藝很好了。”程南枝在想着事，漫不經心的回：“今日也已經耽擱太多時候了，該回去繼續做要緊的了。”
齊聿聞言不禁有點挫敗，無奈的說：“我是想同你多相處會兒，你不覺得今日過太快了嗎？”
程南枝一愣，“沒有啊，還挺慢的，現在才能回城。”
“………”齊聿靠回去，妥協的朝外面說了聲趕快點。
程南枝也沒想，問了齊聿一些同皇后和霍家有關的問題。
齊聿縱然心緒沉悶，也還是事無鉅細的告訴程南枝。
程南枝一開始聽的很認真，可聽着聽着，她就有點心驚，道：“你對他們倒是很瞭解，有些事情，我都不知道。”
程南枝對於皇后和霍家的瞭解，其實大部分都是基於那個夢。
可現在她發現，齊聿瞭解的某些內容，居然是夢中都沒有的事情！
齊聿道：“有時候在暗處方便，能看到許多他們刻意隱瞞藏起來的馬腳，順着查下去也就發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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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刑部侍郎這些人呢？”程南枝盯着他，“經由三皇子的這件事，我才發現，你原來那麼有權有勢，暗中聽你吩咐的人還不少。這可跟你開始同我說的你情況不一樣。”
齊聿心中一咯噔，下意識的說：“所以你又要反悔了嗎？”
“？這跟我反不反悔有什麼關係？不是，說我做什麼，現在不是在說你嗎。”程南枝道，有點無語，“我在你眼裏就是那麼容易反悔的人？”
齊聿竟然有點委屈的看着程南枝，眼裏盡是控訴，意思很明顯：難道前幾次反悔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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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南枝：“………”
齊聿見好就收，立即解釋：“他們是我一手扶上來的。我能接觸到他們也多虧了五皇弟，當時他倒臺連累到那些人差點掉腦袋，我暗中運作一番救下他們，又幾次拉攏，他們才肯真心實意爲我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