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乘南只緩了一會兒就叫他停下，撐着精神起身。
“程小姐，讓你久等了，實在不好意思。”文乘南看向不遠處坐着的程南枝說，目光裏帶着點好奇和探究，打量着程南枝。
他與程南枝的上一次見面還是在湘春樓。
彼時他驚詫於趙世澤人前展露出來的才華，想要收其爲徒，去雅間時匆匆一見程南枝。
其實後面沒多久文乘南就忘記了。
但他沒有想到，他還能同對方有今日的交集。
程南枝也起身，道：“文太傅客氣了，政務重要，我不打緊。再說我也不只是乾等着，文太傅不必放在心裏。”她指了指桌上從書架裏拿的書和點心。
文乘南和宋硯瀾過去坐下。
文乘南一開口就肅穆，“明人不說暗話，也不要繞彎子了，程小姐能過來，想必已經猜到老夫要說什麼了吧？”
程南枝點頭，“宮中聖上的事。”
“沒錯，”文乘南話音銳利了些，“老夫冒昧問句，是程小姐做的嗎？”
“……！”宋硯瀾眼皮子一跳，趕緊給文乘南使眼色。
這也問的太直了！
老師還說他衝動，可自己這更衝動。
文乘南卻不覺得自己問的有什麼問題，他緊緊盯着程南枝看，不放過她一絲一毫的異樣。
“自然不是我！”程南枝反問，“我做這對我有什麼好處？”
“聖上這突然出事，受益的是皇后和霍家，他們暫時不會被處置，這兩日發生的也暫時可以擱置，給他們時間想辦法渡過。”
“可我同皇后、霍家沒有絲毫關係，霍家嫡女霍今棠甚至與我不和，那我爲什麼要幫他們？”
文乘南有理有據，“因爲四皇子。老夫沒想錯的話，皇后早就與四皇子打成同盟，不然不會在宮中力主四皇子代理朝政，而程小姐你與四皇子已有婚約在身。”
“另外，”他語氣一轉，“也許程小姐你早就在別人不知情的情況下，同霍家站在同一條船了嗎？就像沒人想得到，程小姐居然會有那些大逆不道的念頭，還做了那麼多事，將朝廷攪的風波不斷！”
說這話時，文乘南多少帶點不滿，餘光看了眼宋硯瀾，更是擰眉。
他想到對方先前利用他的學生，還是很有點惱火！
更別提對方又往宋硯瀾身邊安排藺蘭酌這臭小子當眼線！
程南枝緩緩的眨了下眼，只道：“如果聖上真的不是意外，是皇后所爲，太傅該當如何？”
“當然是阻止！”
文乘南毫不猶豫。
“那好，我現在可以告訴太傅，”程南枝說，“宮中之事與我沒有任何關係。我可以發誓，若我說的有假，便叫程家滿族不得好死，棄義叛國，清白不復！”
文乘南和宋硯瀾都愣了下。
“也…沒有也不用發這麼毒的誓……”文乘南乾巴巴的悻道。
“總要有點誠意。”程南枝微微一笑說，“另外一點誠意是，我可以坦白，霍家被參奏的那些事確是我做的，但我沒有污衊他們，所披露的樁樁件件都屬實！”
二人臉色微緊。
儘管已經有所猜測，可當真聽到的時候，還是很有些難以置信。
“那那些參奏的官員……”
“哦，他們不是我的人。”
程南枝接着就道：“但大部分是四皇子齊聿的人。”
“……什麼？！”宋硯瀾和文乘南都很意外，“四皇子不是無權無勢，只能依附於皇后及霍家嗎？”
“怎麼會，那只是他裝的。”程南枝信任兩人的品性，和盤托出，“同四皇子結盟的人是我，我和他商議好了要對皇后及霍家下手，他假意投靠迷惑皇后他們。目前來看，這很成功，但我們沒有想到，皇后他們居然鋌而走險對聖上下手，以求釜底抽筋！”
這幾句話不可謂之消息量不大。
宋硯瀾和文乘南都猝不及防的懵住了，睜大雙眼看着程南枝，見她再三點頭肯定，才確定自己沒有聽錯。
“你們……”文乘南震驚的說你們怎麼敢那麼大膽做的，但他意識到另一點更重要的，“皇后對聖上下手……你們是已經確定了，是嗎？”
程南枝道：“是的。四皇子在皇后身邊有眼線，確定皇后已經對聖上下毒手了，但事態緊急也不方便，他還沒跟我說是怎麼下手的。另外就是聖上現在的生死。皇后到底是想讓聖上儘快死，還是以後久了死，不能確定。”
文乘南驚的猛地起身。
宋硯瀾連忙扶住他，道：“老師，您冷靜點，聖上至少目前是還尚在的。否則不利於皇后他們名正言順的把持朝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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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南枝嗯了聲。
“那也得儘快解決！”文乘南道，“若是拖久了，聖上龍體大損，或者真的無力迴天……不行，老夫這就進宮去揭穿皇后等人的所作所爲！”
“文太傅且慢！”程南枝立即道，“宮中已被皇后和左相控制住，您進宮去討不了好，還會有危險，這不值當！”
宋硯瀾也趕緊攔住文乘南，“是啊老師，您先別急，說說看您入宮時是個什麼情況，或許能從中看出幾分宮中如今的境地，然後我們再想辦法。”
文乘南聞言，道：“老夫與其他重臣入宮時，見到的只是皇后，她拿着有聖上私印的聖旨，太醫在旁說聖上連日操勞病倒。三名太醫都如此說，聖旨也做不了假，我們便只能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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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議要事時，皇后就提出由四皇子監政，這理所當然，我們沒有異議。然後皇后就提出先暫赦左相幫忙理政，我與張、王、李三位大人不贊同，可其外幾位以及到來的四皇子卻贊同，加上政務確實處理不過來，最後左相還是出來了。”
文乘南緊緊皺眉，“然後我們一行人就在養心殿商議國事，皇后沒待多久就說回去照料聖上侍疾。待初步商議好政事分屬，我們才出了宮。”
“程小姐，若是四皇子同你才是一夥的，他爲什麼要幫皇后？”文乘南道，“他當時就應該已經看出不對勁，揭穿皇后才是！這樣還能及時穩住聖上的龍體！”
程南枝心道，當時齊聿明面上還是和皇后是一夥的，怎麼可能駁斥皇后的話
而且最重要的是，當時就阻止，齊帝確實可能會平安無事。
但齊聿又不在意齊帝如何。
她也不在意。
只要最後皇后一族沒成功就好。
“我也不知道，也許是他覺得時機不大好吧。”程南枝隨口說，又問：“太傅，盛公公不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