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南枝微怔。
看着齊聿，她最終什麼都沒有說，只點了點頭。
後面的烏日圖看到這裏，鬆了口氣。
她到現在也很想不通，爲什麼程南枝用自己的心頭血，就能讓狗皇帝多活片刻，但毋庸置疑這是一件絕對不能告訴其他人的事。
哪怕。是操同生共死過的齊聿！
烏日圖對北齊皇室都不信任，她防備的看着齊聿，上前低聲同程南枝說：“小姐，我們回去吧？”
齊聿也道：“你回去歇息，處理好身上的傷，宮中剩下的事都交給我。”
程南枝沒有拒絕，轉身就要走。
卻就在這時，一道微弱的聲音驀地響起：“站……站住……”
程南枝驀地停下。
齊聿唰地扭頭冷冷看去，就見齊帝居然睜開了雙眼！
齊帝不知道什麼時候醒的，他說一個字都虛弱費力，卻還是直盯着程南枝。
這讓齊聿面覆寒霜，他當即擋住齊帝的目光，冷聲道：“父皇醒的正好，霍家叛上作亂，已被兒臣解決，敢問父皇有何話要說？”
齊帝顯然還沒有恢復過來，極致的虛弱叫他思慮也遲鈍，過了會兒才反應過來齊聿的話。
可出奇的是，齊帝沒有意外之色。
他只是已然看着程南枝，艱難的出聲：“程……程南枝，你留下，別人……都出去……”
“父皇有話還是對着兒臣說得好！”齊聿不確定齊帝到底聽到了多少，他防備到幾乎應激，也顧不上再裝恭順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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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帝卻也一臉冷漠，依然沒有看他，閉上雙眼擠出幾個字：“滾……出去……”
齊帝面無表情的看他。
這時，程南枝回過身來了，她拉了下齊聿的衣袖，很平靜的道：“正好，我也有話要同聖上講。”
“可他不知道知道了什麼！”齊聿盯着她的雙眼，“我方才差點就失去了你，現在不能再讓你有危險！”
等會兒朝臣就來了，萬一齊帝到時候在朝臣面前說什麼，他接受不起這個風險！
程南枝看着睜開雙眼，居然也很平靜的齊帝，片刻後她道：“我心裏有數。常念，帶四皇子出去。”
烏日圖凝色看着程南枝，見她不似作僞，只得上前做出請的姿勢。
看着堅持的程南枝，齊聿到嘴邊的話幾經咽回，最終他妥協：“我就在門口，如果發生什麼我不想看到的，我不在意背上污名。”
弒君，弒父。
他都在所不惜！
齊聿當即轉身一步步出去，烏日圖快步跟上。
只剩下程南枝和齊帝時，程南枝上前去，垂眸靜靜的看着彌留之際的齊帝，她大逆不道的開口：“有時候我真的疑惑，您到底是不是我印象裏疼我的那個皇伯父。如果是的話，您爲什麼又能做到如此的冷漠，不問風雨同渡的髮妻如何，也不關心血濃於水的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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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帝重重的咳嗽了幾聲，他語氣似乎帶上了幾分厭惡。
“皇后不是朕的髮妻。當年是她霍家弄權作勢逼的朕娶她爲後。”
“老四也不能算是朕的兒子。朕從來就沒想有過他這個兒子，是他那個卑踐的母親趁朕醉酒之際爬上了朕的牀，又瞞天過海才生下了他！”
“如此心機毒婦，”齊帝每一句都說的極其費力，氣幾乎喘不上來氣，但絲毫不影響他話音中越來越濃重的厭惡，“不配給朕生兒育女！”
“是嗎？”程南枝道，“可是您當初不也利用了霍家之勢平衡世家，作爲您最初制衡朝廷的力量？您只看到了霍家相逼，忘了也曾得他們助力良多嗎？”
齊帝臉色忽而難看了些。
“還有齊聿的母妃，是她勾飲的聖上嗎？”
程南枝問，“可我怎麼打聽到過，齊聿的母妃其實與雲隱峯上的方係師太。有幾分相像？”
“所以到底是您您既想泄一己私欲，又想保住自以爲是的對方係師太情深不壽的表明，還是她心機深沉呢？”
“放肆！”
齊帝劇烈的咳嗽出來，甚至都咳出了血，眼神也有點渙散了。
程南枝不爲所動，她淡淡道：“聖上，人不能既要又要，就好像，您不能既想要程家忠心耿耿鎮守邊關，又想要殺他們以絕後患。”
“咳……你……咳咳咳……”
齊帝說不上來話了，只剩下咳嗽。
他死死的盯着程南枝。
程南枝也只冷眼旁觀。
最後還是齊帝努力壓下激動的情緒才平復些，但他聲音沙啞的猶如被利刃刮過，字字都彷彿帶了血氣。
“所以，你早就知道朕要對程家動手，生了不臣之心！”
“那麼這些時日來朝堂的變化，包括老三和皇后母族的事，都是你一手策劃的，是不是？”
錯別字反問：“聖上難道沒有答案嗎？”
“那雲隱峯的刺殺呢？！”
“正如聖上所想。”
“你……逆賊！”
齊帝奮力揚手，是要撕打程南枝，但他還沒碰到程南枝，就先因無力垂落下去，只能徒勞的死死瞪着程南枝，像是恨不能用目光將她大卸八塊。
突然間，殿門被人推動，烏日圖道：“小姐，宋大人帶着朝臣來了！”
齊聿也進了大殿，順手帶上殿門，免得叫外面的人看到他在外面乾等着起疑。
但看着程南枝，他停在了殿門處並未上前，等着程南枝將話說完。
齊帝確實不想說了，他極力的大喊來人，儼然一副要魚死網破的樣子，給程南枝和齊聿扣上亂臣賊子之名。
他說：“朕寧可傳位於安陽世子，也絕不……”
齊聿擰眉冷冷看着對程南枝滿身滿面明顯怒恨之意的齊帝。
旋即，齊聿怔住。
——他看到程南枝猝然上前俯下身去，在齊帝耳邊說了句話，齊帝竟然不再掙扎，也不再怒罵喊人了。
起亞驚訝的看着程南枝。
同樣震驚的還有齊帝。
因爲程南枝對他說：“您一直在找的那樣異族至寶，就在我的身上。我通過它看到，北齊會在他的帶領下比從前昌盛。”
齊帝死死的瞪着程南枝。
程南枝面不改色的道：“我夢到北齊原會未來國將不國。可至寶告訴我，齊聿會是個合格的君主。”
“聖上，你是要報仇，還是繼續做北齊的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