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南枝聞言神情微凝。
謝成璧解釋道：“這是娘從宋硯瀾宋大人口中聽說的。蘭酌說和他是好友，去問了問他這段時日怎麼和你合作的，然後就知道了聖上要對程家動手的事。宋大人還說這點也是促使你對三皇子和霍家一黨動手，又要……新君上位的根本原因。”
“可是……這怎麼可能呢？”
謝成璧覺得很奇怪。
宋硯瀾說，齊帝是下定了決心一定要程家死。
謝成璧能從這些年來齊帝對程家的態度山覺出齊帝已經對程家心思變了，非常忌憚程家，也與程青山離了心，有朝一日是可能會對程家下手的。
可她沒想到，齊帝竟然早早就想要他們死了！
“娘，”程南枝先問，“聖上和爹爹確定曾是至交好友嗎？”
“當然。”謝成璧說，“當年聖上去邊關和你爹爹認識，可以說是一起歷經生死了，後來又同歷風雨，情誼非比尋常。娘雖然沒有親眼看到聖上和你爹爹當年怎麼認識的，但這是你爹爹親口說的，不曾有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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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南枝沉默了下問：“那爹爹怎麼想聖上的？”
“他不信聖上會那麼做。”
謝成璧嘆了口氣。
聽藺蘭酌說的時候，謝成璧直接心口一緊，第一反應就是不能讓程青山知道。
程青山很看重從前情誼，這事對他來說無異於晴天霹靂。
然而還是晚了一步，被程青山給撞見聽到了。
謝成璧到現在還記得程青山當時不可思議的樣子，要不是還擔心程南枝離不開，他都能直接衝去宮中齊帝的遺體前質問。
這事對程青山的打擊也很大，直接沖淡了他見到程南枝的喜悅，叫他這兩日都還十分低落和打不起精神來。
程南枝聽完更心情複雜了。
謝成璧奇怪：“怎麼了？”
“娘，聖上要殺爹爹是因爲……”程南枝欲言又止，最後只能道：“等爹爹回來了，我一起告訴你們兩個吧。但是我怕爹爹也接受不了。”
謝成璧怔了下，突然想到什麼，“你讓蘭酌去邊關，找你爹爹問了烈女堂堂主亡夫的事，是不是同他有關？”
“一定程度上有關。”程南枝說，她想想齊帝命聞百邯做的那些事，腦子都亂了。
“娘，事情太多了，我先理一理。等爹爹回來的時候，我大概就理清了，到時候和你們一起說！”
“好，都隨你。”
謝成璧點頭，拿起一旁的藥碗，摸着碗壁還熱着，她道：“娘餵你喝藥。”
程南枝唰唰點頭。
那藥但是藥味就苦澀的很，入口更是苦的人腦子發麻恍惚，但看着謝成璧程南枝又覺得不苦了。
不過謝成璧喂完後不知從哪兒拿出一碟子糖塊，給程南枝吃解苦。
一入口，程南枝驚喜道：“這是娘您親手做的糖是不是？”
邊關有一種板根草，根莖是帶着微微甜味的，同時它又是能清熱解毒的藥材，對強身健體也有好處。
它生長的季節正是深秋，說明謝成璧是在來上京前將將做好的。
謝成璧以往每年也都會親自弄，加以白糖做成糖塊，再給程南枝寄去，既能當零嘴吃，也對身子好。
可這種草生長在峭壁，採摘十分不易，它的根莖上也生有倒刺，做成糖塊前要先用刀片剃掉，過程繁瑣又累人。
但謝成璧每年都是自己親力親爲做的。
程南枝還小的時候其實對爹孃兄長不在身邊很有怨言，剛開始收到糖塊的那兩年也不願意接受，後來是安陽王妃主動告訴了她這種糖塊做來有多麼的不容易。
因爲它生長的地方危險，又並不密集，程青山父子往往要一連一個月去涉險採摘，才剛剛能採摘夠做兩三包糖塊的板根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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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處理根莖也要廢不少時日，一連做下來眼睛都快要熬壞了。
程南枝知道後就巴巴跑去找安陽王借描述邊關的誌異，看裏面有沒有記載板根草的，安陽王妃說的對不對。
確定是真的，兒時的程南枝才終於繃不住了，第一次跟安陽王妃大哭着說想念家裏人。
那之後，程南枝再也不懷疑家裏人對她的在意。
謝成璧溫柔的看着程南枝，說道：“還好今年做的早，來上京的時候剛好能帶上，現在你吃正好。”
程南枝又撲上去保住謝成璧的胳膊，臉頰蹭了蹭說：“還是娘在身邊最好！”
這時程南枝的肚子響了幾聲，謝成璧立即道：“也正好，娘去廚房給你做飯菜。你還沒吃過孃親手做的呢，在這兒等等娘，很快就好。”
程南枝卻待不住，一定要和謝成璧一起去，她捨不得離開謝成璧，巴不得時時刻刻都粘着。
謝成璧擔心程南枝的身體，不太同意，奈何拗不過程南枝，只能點頭，給程南枝換好衣服，扶着她慢慢走去廚房。
到了廚房，謝成璧就不肯讓程南枝進去了，說裏面煙氣重，不適合程南枝待。
這難不倒程南枝，程南枝直接叫帶人搬來張凳子，坐在窗外的走廊裏，這個方向能看到裏面的竈臺。
謝成璧一擡頭就能看到趴在窗邊看她的程南枝，那雙黑漆漆的眼眸睜的又大又圓，彷彿看她都看不夠，又怕一睜眼她就消失似的，謝成璧被看的心都要化了。
果然還是她的寶貝女兒好！
謝成璧很快就做好三菜一湯。
別看她常年不在上京，沒法和程南枝一起生活，但她還是對程南枝的喜好了解的一清二楚。
其實謝成璧的廚藝也不算特別好。
她跟程青山一樣，在邊關都很忙，也沒多少機會親自下廚。她從前更是千金小姐，十指不沾陽春水，在邊關條件不好，有時候根本沒有下人伺候，她才慢慢學會下廚的，但也做的不多。
然而程南枝每吃一口就誇讚謝成璧做的真是好吃極了，叫謝成璧都有種錯覺，自己莫不是什麼時候突然開竅成大廚了？
讓謝成璧哭笑不得。
吃過後，程南枝疲累涌上來，直打哈欠。
謝成璧送她回房歇息。
程南枝要睡前拉住謝成璧的手，道：“娘，您在這兒等我睡着了再走，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