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榮在州柔和的看着她，聽話點頭：“好，我聽你的，只記你的話。”
程南枝頓時心情就很複雜了。
先前聽宋硯瀾說起南蜀太子時，她就覺得這人當真是十分坎坷可憐，委實慘了點。
萬萬沒想到，這樣的人竟然成了她身邊觸手可及的姬珣。
想想這些時日以來認識的姬珣，程南枝有點無法接受，那麼一個遇事從容淡然，待人也平和冷靜的人，會是宋硯瀾話中的南蜀太子。
同姬珣相處時，她也不曾感受到過他悲傷難過的底色，想象不到他竟然面對的是那些事……
思及此，程南枝心中升騰起同情和憐佩。
南榮在州朝程南枝不甚在意的笑了笑，卻反叫程南枝更有點不是滋味兒。
然而眸光一轉，南榮在州看向龍椅上的齊聿時，眼中的隱忍黯然都盡數褪去，隨之浮現的是抹挑釁和譏諷。
齊聿只被看了一眼，就怒火橫生，噌的起身。
南榮在州卻不給他再開口的機會，道：“後來因爲這樣那樣的原因，母親和父皇生了間隙，變成怨偶，相看兩厭。我母親也鬱鬱寡歡，身子越來越不好。直到我五歲那年，她再也撐不住逝去，臨終前見了我父皇最後一面，當時她想殺了我父皇一同去了。”
“什麼？你母親……”
程南枝注意力被轉移，非常錯愕。
上面的齊聿也猝不及防的怔了下。
南榮在州頷首，淡淡道：“她鬱鬱寡歡，又恨我父皇，與他離心離德。因此，母后逝後，父皇也恨我。後來，便是你們聽說的那樣了。”
二十餘年的坎坷經過，被南榮在州輕描淡寫幾句話概括。
程南枝瞠目：“你母后……還真是個……很有烈性又敢想敢做的女子。”
南榮在州扯了下嘴角，但對此沒有說任何話。
“不對吧，”齊聿突然說，“你父皇既然恨你，又爲什麼會爲你求娶太子妃？”
程南枝落在南榮在州身上的目光頓時凝住。
南榮在州微微擡頭，直視着齊聿，他不緊不慢道：“不是我父皇爲我，是我想要娶。”
“是嗎？”齊聿意味不明，“但朕怎麼聽說，太子在南蜀朝堂上先前是極爲反對的呢？”
“是啊，先前確實是反對的。”
南榮在州神情自若，“先前南蜀有人提出和親，可縱觀南蜀數位皇子，也就只有孤身邊並無女子，其他皇子都已有正妃。總不能讓北齊宗室女嫁來後爲妾吧？那只能是孤了。孤就算再不得父皇看重，也好歹是一國太子，父皇也沒有想過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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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你們也知道孤前幾任太子妃的情況，孤以爲父皇又是如此，自然不同意，沒等父皇說什麼就先反對，父皇不滿孤的異議，就那麼在朝堂上爭論起來了。”
“再後來，孤就被禁足了。正好這時孤打聽到北齊境內有孤母族尚存族人的消息，孤就想找到，問清楚他們如今族羣在何處，好能夠讓我的母親在故土安息。我知道，她不願意留在南蜀。”
南榮在州頓了下，轉向了程南枝。
“後面的你知道了，我去了青州，沒有找到族人的線索，反而遇到了你。回去後再提起和親時，我便想到了你，於是願意了，也願意親自來南蜀。”
程南枝一愣，“可當時我是男兒身！”
“那如何？”他笑了聲，“不管是誰，是你就好，我想要的是你這個人而已。”
程南枝睜大雙眼：“你你你……你當時就想……男兒身的我？但南蜀怎麼可能同意！”
“我這個南蜀太子，早就是一身不清的污名，那再做的離經叛道些，又如何？難道我不做就會改變他們對我的看法嗎？”南榮在州故意反問。
程南枝啞口退後了一大步。
南榮在州失笑，“其實當時我只是想來南蜀見你，能見到你是最好的，見不到你，要娶的人不是你，我再想辦法解決和親。不過幸好的是，我見到你了，也沒有白費我帶來的誠意。”
程南枝登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滿口胡言！”齊聿忍無可忍的拍桌，“南蜀皇帝會容許自己的太子求娶一個男人？還以那麼重的聘禮來求娶一個男人？！你當這裏的人都是傻子，會相信這種胡話嗎？！”
南榮在州道：“是不會，但孤又沒說自己告訴父皇中意的是誰，他怎麼知道？怎麼會不同意？”
“現在看來，”南榮在州勾起嘴角，“孤還是很得上蒼垂憐的，中意的人各方面都合適，你能理解這份欣喜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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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聿怒的抓起桌上的硯臺就砸向南榮在州
程南枝嚇了一跳。
南榮在州微微側身避過，轉頭就對程南枝道：“南枝你看，他對你拒絕很不滿。可他到底是北齊皇帝，你是不是不能拒絕？原來認識了這麼久，他連這點自己選擇的機會都不給你嗎……”
“南榮在州，你今日別想活着走出養心殿！”
齊聿終於氣的昏了頭，以輕功一躍而下，揚手攥緊就要動手。
誰知南榮在州卻分毫不躲。
齊聿一時有點疑惑。
很快他就明白過來爲什麼了。
被他們弄的頭痛欲裂的程南枝一把抓住南榮在州的手臂，將他往後一扯，自己迎上前去，道：“齊聿，你還要無理取鬧到什麼時候？！”
齊聿堪堪住手。
“你覺得是我無理取鬧？分明是他挑撥離間！”
“可你針對他，難道沒有公私不分嗎？你幾次都要動手，故意揭他的痛處，想過你的身份嗎？！”程南枝道。
齊聿難以置信的看她，道：“是他在故意氣我！”
程南枝心累的生出疲倦。
南榮在州看着她，貼心的道：“沒事的，我不在意，今日種種也皆是故友私下交談，我不會升到兩國關係間……”
“既是故友，那你說句實話。”
程南枝突然轉向他，冷不防問。
“南蜀最初提出和親，是爲了什麼？”
“你父皇肯答應以五座城池爲聘禮，我不信這和親會那麼簡單，也不信他會出於對你這個兒子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