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出,朝堂上的寂靜瞬間被打破,大臣們目光灼熱的盯着南榮在州。
齊聿也因那話而頓住。
他冷冷的看着下面的南榮在州。
兩人目光交匯間,似有火花四濺,針鋒相對,可他最終也只是捏緊手,逼自己坐了回去。
南榮在州這才讓使臣上前,拿出準備好的邊境地圖和已經印有南蜀國印的空白聖旨。
他道:“那就請北齊陛下現在下旨吧。”
齊聿陰沉的看了他一眼,別過目光去,幾位大臣忍不住了,紛紛上言。
“陛下。”程南枝開口提醒。
齊聿沉默,終於開口:“允。”
短短的一個字,卻彷彿用盡了他所有的力氣。
他看向下面的程南枝,明明隔的也不算遠,可此刻他眼前有點模糊,分明看不清。
他掐了下手心保持冷靜,道:“就依南蜀太子所言,燕山門五座城池,爲程將軍幺女長樂縣主封地。若長樂縣主願意留居南蜀和親,共修兩國之好,另賜封賞。”
“陛下!”好些大臣更加按耐不住了,急急上奏:“這五座城池何其重要,縣主年紀輕輕恐難以管理,不如……”
“你們若是不同意,那就你們去和親,去了南蜀別再回來了!”齊聿厲聲喝道。
大臣們抖了抖。
南榮在州不緊不慢道:“孤倒是不知道,原來孤給程小姐的聘禮,外人還能置喙。這是你們北齊的風俗嗎?你們北齊娶親時,外人也能隨意處理你們的聘禮?”
“當然不是!”大臣們漲紅着臉,又不敢在齊聿的冷視下反駁,憋的臉色難看。
程青山白了眼他們,隨即就上前參奏,想讓程家二字作爲北齊使臣一同去南蜀。
藺叔忠已經被提前通過氣,也趕緊上前舉薦藺蘭酌。
宋硯瀾這時看了眼程南枝,嘴巴動了動,無聲的說了幾個字。
程南枝直接搖頭,斷了宋硯瀾也想自薦的念頭。
齊聿頷首允了,想了想又點了兩個人與之一同出使南蜀。
後面便是要商議關於燕山門五座城池,如何安排和管理等問題,以及程南枝去南蜀的其他入使方面,比如派多少人跟隨保護,又要帶什麼東西給南蜀皇帝作爲國禮,又給南蜀什麼意思等等。
這些就不需要程南枝和南榮在州在場了。
他們退出大殿。
正要走,突然福公公追上來,“程小姐請稍等!聖上有話要同您說,還請移步到養心殿稍等片刻。”
程南枝停下,對此也不意外,點頭應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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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枝。”南榮在州倏地開口。
程南枝極少聽他叫自己的名字,但他每次開口,都似在出口前就已千珍萬重的念過,以至於攜着別樣叫人動容的意味。
程南枝不自覺的回頭看他。
男人竟然有些可憐和脆弱。
“你去後,會不會就後悔了?若是他挽留你,你會不會心軟放棄你答應我的?”
程南枝一愣:“怎麼會。”
“可你們畢竟比你我認識的久,我在你心中應當是比不過他說話的份量。”他低嘆,“若是你對他心軟,答應他只是去趟南蜀拿下城池就回來,我也是能理解的。”
福公公禁不住多看了他好幾眼。
程南枝汗顏,“不會的。你先回去吧,剛才在朝堂上已定了三日後就離京,到時候我們會一同離開。”
“好的。”
男人彷彿這才安心,轉身施施然走了。
福公公實在看不下去了:“程小姐,你不要信南蜀太子的話,他就是在故意摸黑污衊我家聖上,故意在您面前裝可憐!他太可惡了!”
“你別這麼說,他不是,也不會。”程南枝蹙眉,“福公公,你作爲聖上身邊的人,一言一行都代表着他,還是要謹言慎行的。”
“奴才……”
“好了,帶路吧。”
程南枝不想說了。
福公公深感挫敗,沮喪的帶路了。
他將程南枝帶到養心殿,吩咐御前宮女上茶水點心和水果,又給拿了些雜書讓程南枝打發時間,就退了出去,只剩下宮女們還在殿中。
程南枝也只坐着,隨便翻翻書看。
大約等了半個多時辰,程南枝都快沒耐心了,齊聿才終於姍姍來遲。
“你去南蜀的諸般事宜,已經敲定了近半,最多明日便能全部定好,準備東西,然後就能啓程了。”
齊聿一來就屏退了宮人,板着臉冷聲對程南枝說。
程南枝道:“多謝聖上告知,聖上辛苦了。”
齊聿當即就繃不住了,他噌的起身,有些失控的問:“爲什麼一定要去南蜀?南榮在州到底說了讓你答應?不要說是因爲那城池,就算北齊沒有,也礙不到哪兒去。如果非要,大不了朕過幾年親自打下來!”
他盯着程南枝。
“你也不是那種會因爲別人的非議就不得不答應的人。”
程南枝攤開手,“我是。而且南榮在州給的條件很好,我也願意去南蜀看看。”
齊聿當即繞過龍案下來,大步流星地到了程南枝面前,居高臨下叫他俊美的面容在此刻盡是壓迫感,甚至帶着令人心顫的陰沉和偏執。
“那我呢?你願意答應他,爲什麼不願意答應我?!我不信你不知道,這些時日來,我一直在等着你來找我?”
“只要你開口,我就可以爲你解決和親的事,甚至那五座城池,也不會讓朝臣百姓怨到你的身上!”
程南枝嘆了口氣。
她就知道在這兒等着會是這樣。
“因爲什麼,陛下你不是很清楚了嗎。”
齊聿瞬間紅了雙眼,周身縈繞着難以言說的痛苦,儘管都被他死死的剋制着,可程南枝還是皺了眉。
程南枝擡頭看他,放下手裏的東西起身,道:“齊聿,前幾日藺蘭酌進宮來找你的時候,你就很明白我的意思了。我要做的,對你也沒有壞處,這你很清楚。那你又何必要固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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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聿啞聲道:“我怎麼能不?程南枝,別人不瞭解你,我難道還不瞭解你嗎?你答應南榮在州去南蜀,就是因爲你對他心軟了,他對你來說不一樣!”
程南枝心頭一跳。
“憑什麼,憑什麼我努力了那麼久,等了那麼久,現在卻輕而易舉的被他得到……”
齊聿話還沒說完,被程南枝斷然打斷。
“沒那回事!我答應他去南蜀,只是因爲那裏有我必須要做的事!”
程南枝後退,近乎於殘忍的冷淡道:“聖上,我的事如何,不勞您掛念了。這是最後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