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落，程南枝告退，出了養心殿。
後面齊聿仍然僵立在原地。
哪怕殿門大開，外面的日光傾斜落進來，他卻還是被晦暗的陰影籠罩着，以致遍體都生出寒意。
不知道過了多久，腳步聲突然下響起。
齊聿登時有了反應擡頭。
可出現在視線裏的是福公公。
“陛下，”福公公小心又緊張的開口，“大臣們都在外面等着，現在宣召嗎？”
齊聿用力閉上了雙眼，脣角溢上自嘲。
“宣。”
他啞聲說，緩緩回過身去。
……
與此同時，程南枝也出了宮門，看到謝成璧竟然等在那兒。
“娘？您怎麼來了？”她趕緊過去。
謝成璧也下車快步商圈，拉住程南枝的手，看了看她周身，確定沒事才放了心，說道：“娘擔心你，在家裏待不住。去南蜀的結果都商定了？”
程南枝點點頭這會兒程青山還在宮中與其他官員一起。
程南枝便和謝成璧上了馬車先離開。
“幾日後就能離開了。”程南枝說，“娘，這幾日您和爹恐怕要辛苦了，得準備不少東西。”
謝成璧有些惆悵：“再忙都沒事，娘回去後得好好想想再給你準備什麼東西。沒想到我們母女兩個分別了那麼多年，這才過去多久，又要分別了。”
程南枝安慰說：“我很快就能從南蜀回來的。到時候我就能留在邊關，我們一家人就再也不會分別了。”
謝成璧笑了笑，沒再說什麼看，但內心越發難受。
都知道只是去南蜀最多幾個月。
可是也都知道，這一趟並不簡單，充斥着無形的危險。
很快回到府中，程南枝直接回了房間，吩咐青黛幾個清點她的東西，開始收拾東西。
“不要收拾出太多，帶些必要的就行，剩下的，等到了南蜀再添置。”
青島和見蘭面面相覷，耐不住上前來問詢程南枝是不是要帶着她們同去南蜀。
烏日圖在後面抱臂看着，沒有作聲。
程南枝已經有了決斷，“烏日圖跟着我就好，她會很多，身手也好，能保護我，也有自保之力。至於你們，你們也跟着啓程，不過到時候隨我爹孃一同留在邊關吧。我會回去的，你們在那兒等我。”
“小姐……”
青黛和見蘭一下子眼睛就紅了，想求程南枝帶着她們，但是也明白她們跟着可能幫不上忙。
這叫她們就說不上話了，最後哽咽着撲上去抱着程南枝，依依不捨的抹眼淚。
程南枝哭笑不得：“你們這弄的我好像再也回不來了似的，又不是不見了。”
“呸呸呸，小姐您可不能說那麼晦氣的話！”兩人忙說，好歹是不哭了。
程南枝又安慰了幾句，她們這才去收拾東西了。
“小姐，我想出府去一趟黑市，看看能不能買些東西做防身之用。”烏日圖說。
程南枝明白烏日圖想要的東西肯定不是簡單的，再一想她會用蠱，立馬點頭，道：“你去找叢姨多支點錢，能做什麼就買多少！”
烏日圖點點頭去了。
程南枝起身環顧自己住了不少時日的房間，一時不禁也有點惆悵，她理了理思緒，頁開始挑挑揀揀着要隨身帶着的東西。
“小姐。”叢姨過來，手裏還端着才做好的甜梨湯。
程南枝一回頭，正好看到叢姨沒來得及抹去的眼淚。
她忙叫叢姨進來，無奈道：“叢姨您怎麼也跟青黛她們一樣呢，我都不知道怎麼安慰你了。”
“小姐不用安慰老奴，老奴只是心疼啊您，這安穩日子還沒過多久呢，就又要去折騰了。”
叢姨放下東西，扶程南枝坐下，擔憂道：“聽說南蜀是有個好處，就是比北齊冬日裏暖和些，可是也很溼冷，直冷到骨頭縫兒的那種！小姐，您去了後可得注意些身子！對了，是得帶個信得過的大夫在身邊好。小姐，老奴回頭就去找鄺大夫……”
“不用勞煩他老人家了。”程南枝說，“烏日圖就懂點醫術，尋常病症，她都能解決，還能防範中毒。”
“那就好。”叢姨想着又唸叨了些該注意的，說着說着覺得青黛她們準備的不放心，就又匆匆去盯着過手了。
程南枝心裏一暖，喝着甜津津的梨湯，心裏也放鬆下來。
傍晚時程青山回來了。
宮中差不多就去南蜀的事基本上敲定。
程青山回來跟程南枝說了說，還提了跟着一同去的女官隨從和護衛等大概人數，最後說了宮中給定的禮品單子。
禮部上呈時，程青山跟着聽了，只記了個近半。
然而就是近半的內容，也叫程南枝和謝成璧倒吸了口涼氣。
“這麼多？！這是快把國庫裏的珍品都給搬空了吧？！”謝成璧吃驚又猶豫，“是不是不太對啊？這裏面的好些東西，好像不是適合給南蜀的國禮吧？送那麼多也沒必要吧，顯得咱們好像討好他們南蜀似的。”
程青山卻嘆氣。
“這些不是給南蜀的。”
“而是給枝枝的。說什麼……她的嫁妝，她是代表北齊和親，那自然嫁妝不能寒酸。”
程南枝和謝成璧都是一愣。
程青山瞅了瞅程南枝，道：“也是聖上親自批的。據說禮部第一次呈上去的禮單，聖上不滿意，親自給添了後面大半，才批下來。”
謝成璧不由得也看了看程南枝。
“………”程南枝說：“但我沒有答應和親，只是去一趟南蜀。”
程青山嘆道：“爹也提了，可聖上說若和親不成，這就是給程家的賞賜，誰讓程家在身上登基前立下大功。”
程南枝更心驚膽戰了：“可是這賞賜也太多了！”
都能……都夠造/反所用了！
這麼多賞賜給他們程家，其他朝臣心裏不慌嗎？
程青山無可奈何，“聖上說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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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在殿中聽到禮單時，程青山是最慌的那個，無比希望自己聽錯了。可不管他怎麼推拒，聖上就是執意那般啊！
明眼人都看的出來，這是單給程南枝的。
他們甚至都懷疑，這是不是聖上原來打算用來娶程南枝時的聘禮，所以才豐厚的不可思議。
程青山和謝成璧顯然都想到一塊了，欲言又止的看向程南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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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南枝沉默了下，說道：“沒事，聖上願意賞賜就賞，再說我們程家功勞甚偉，爹和哥哥們都不宜再封官，那用賞賜代替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