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青山很快與朝臣們說完。
這時齊堂淳也來到了城門口，他是代表齊聿來送使團的，象徵性的在衆人面前說了幾句場面話，就看向程青山，祝他們一路平順。
程青山爽朗笑着道謝，回去翻身上馬，宣佈啓程。
程南枝和謝成璧也就坐回馬車內。
外面的雪越來越大了，也越來越冷，程南枝想想撩起車簾叫叢姨幾人上車來同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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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的隊伍在前，南蜀使團的人馬在後，再往後是以藺蘭酌爲首帶隊的護衛軍殿後，浩浩蕩蕩的踏上了往邊關去的路。
上京城門外，齊堂淳與衆朝臣們目送着他們遠去，直到漸行漸遠消失在視線內，朝臣們同齊堂淳告退回去繼續忙公務。
齊堂淳和文乘南等幾位老臣還得再入宮。
然而，就在他們要走時，不知道是誰突然驚呼：“那不是福公公嗎？”
衆人登時停下看去。
那城樓一側的臺階下，有一人帶着數名禁軍候着，爲首的赫然就是喬裝改扮的福公公。
齊堂淳和文乘南等人對視一眼，當即齊堂淳開口，讓他們稍等，自己上去看看。
他記得自己的兒子也還在上面呢。
文乘南等人點頭。
齊堂淳過去。
福公公看到他也不意外，行了一禮後道：“王爺，還請稍等片刻，聖上有言此時不大想見他人。”
“犬子……”齊堂淳看了眼上面。
福公公恭敬的說：“您不必擔心。”
城樓之上，齊玄英確實還在。
說不清看到程南枝出馬車時是個什麼感覺，那一刻齊玄英甚至有些失力，怔愣到眼中只剩下程南枝隔空朝他露出的那個笑容。
直到齊堂淳走了。
飛雪簌簌落滿他的肩膀。
刺骨的寒冷叫齊玄英終於回神。
齊玄英苦笑一聲，轉身準備下去，卻在這時看到了不遠處沉默佇立，冷沉着臉色的齊聿。
這叫齊玄英怔了下。
齊玄英想悄無聲息退下，然而就在要走時腦海裏倏然閃過什麼，他猛地停下，錯愕的看向齊聿。
對方也察覺到了他的視線，冷淡的瞥了他一眼就收回目光，情緒不明的望着下面越來越遠的車隊。
齊玄英忍不住過去：“你……你就是先前她身邊的那個隨從？！”
他沒有指名道姓，但彼此都知道說的是誰。
齊聿淡聲：“還算長眼。”
齊玄英心頭彷彿被猛敲了下。
他難以想象，面前這個北齊最尊貴的男人，曾經居然隱姓埋名的做程南枝身邊的隨從，甚至不露面，言聽計從，可能還做了不少粗活累活。
這也叫齊玄英很難接受。
“……我寧願她最後選擇的是你，寧願你留她在身邊，”齊玄英低低的說，“可爲什麼，偏偏是……”
齊聿的臉色驟然陰鬱了些。
他用力閉了閉眼，最後看了眼遠方，眼前彷彿浮現出第一次見到程南枝的時候。
是啊，他也想知道爲什麼。
爲什麼到頭來，他竟然沒有得到她。
又爲什麼，他已經連最後一面都不敢出現在她眼前。
卻又忍不住來看着她奔向別的地方……
齊聿驟然溼了眼眶，但他不願意讓齊玄英看到，猛地轉身走向樓口，每一步說都筆挺沉穩，然而卻在漫天落雪中勾出蒼涼的孤寂。
他清楚的知道。
他再也不會有機會能得償所願了。
……
另一邊。
突然的降雪使得越來越冷，馬車內又添了幾個火爐取暖，程南枝懷裏也被塞了好幾個暖手的，用厚重的大氅蓋在身上。
“呀，”青黛忽的出聲，“小姐，夫人，明日就是除夕了！”
已近年關，但衆人都不知不覺。
本來上京應當爲年關佳節大慶的，但那場宮變毀了太多，後面又是修葺皇宮和上京街市，又是安排救濟撫卹死去將士和百姓的家人，還要準備齊聿的登基大典，一通下來早就太勞民生財，所以齊聿早早下令不必像往常大慶節日。
他們忙着忙着也忘了這回事。
此時在遠行的路上才堪堪意識到。
“以往除夕都很熱鬧的，沒想到今年事情那麼多，我們竟然也是在路上，看來也不能過什麼了。”見蘭感慨的說。
叢姨和烏日圖對此也有點唏噓。
去年的時候，誰能想到今年是這樣呢。
謝成璧邊翻看着手裏的書，邊笑道：“沒事，只要我們還在一處，在那哪兒都是一樣的，念着就行。”
“再說，”謝成璧看向程南枝，捏了捏她的手，面上欣慰的笑容更大，“今年除夕是和我的女兒一起，這就比往年好上不知道多少了！”
對於此，謝成璧可太滿足了。
程南枝心裏一暖。
再想到程青山，程南枝覺出外面的風大了，找出車上備的另外兩件大氅，撩開車簾叫外面跟着的隨從，讓他們分別送去給程青山和藺蘭酌用。
謝成璧聞言也把手邊的手爐給他們拿去。
程南枝放下車簾，問謝成璧：“娘，以往你們都是幾日才到邊關呀？”
“路途遙遠，快馬加鞭也得小半月呢。”謝成璧說着有些擔心，“但是瞧着天兒，下雪了路不好走，最快也得一個月才能到邊關。”
這還只是到邊關。
要再入南蜀境內交接，趕到南蜀都城去，又得大半個月。
算下來，程南枝要趕許久的路。
謝成璧想想就心疼程南枝。
程南枝一想也頭皮一麻。
但不是因爲要趕很久的路，而是因爲這期間，隨時都可能出現意外，比如刺殺——來自南蜀的。
知道南榮在州那些事後，程南枝真的很懷疑自己到底能不能平安到南蜀都城長安。
馬車晃晃悠悠的，程南枝很快就困倦起來，乾脆往後一靠補覺。
見此，謝成璧幾人也不閒聊了，各自做各自的事。
不知道過了多久，程南枝再醒來時，是因爲覺察到馬車停下了。
她迷迷糊糊出聲問，聽到謝成璧解釋車隊在驛站停下了，因爲這雪越下越大了，但隊伍裏帶的禦寒衣物不太夠，他們要停下休整，趁這機會去多買點東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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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會兒也已經過了正午，他們可以一併在驛站吃頓熱乎的飯菜，然後再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