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明點點頭。
程南枝又問：“那他有沒有告訴你們收到宮內的旨意，要徹查那起宮女的案子？”
“有。”可能是程南枝毫不猶豫用自己的血救南榮在州的事觸動到了覃明，覃明多說了句：“程小姐放心，這件案子並不難查，過幾日就有結果能真相大白了。”
“你怎麼知道的？”程南枝問，覺得沒那麼簡單。
南蜀皇帝既然要用南榮在州威脅她成婚留在南蜀，又怎麼會願意那麼快就讓案子水落石出？
八成要再拖延段時日。
“其實這案子還有突破口，”覃明說，“東宮宮人身上會有種磷粉，若是有外人與之接觸，會沾染上這種磷粉，費些心思總能找到的。然後再與那宮女的骨灰做對比驗證，就能確定了。”
程南枝一愣：“當真？”
覃明重重點頭。
程南枝臉色微微變了變。
看看南榮在州，再看向覃明，她突然問：“那你們在大牢中都經歷了什麼？他……是因爲碰了案宗才中毒的嗎？”
“是啊。”覃明說，“主子進去沒多久，紀大人就來了。紀大人與我家主子私底下是舊識，他行了方便給我家主子看案宗。”
程南枝目光微深，就問：“可是紀大人不是他第二任太子妃的兄長嗎？那第二任太子妃名義上是因南榮在州而死，死因也疑點斑斑，他怎麼會和你們結盟？”
“嗐，因爲那位紀小姐根本就沒有死。”覃明語出驚人。
程南枝登時坐直，“沒有死？這是怎麼回事？”
覃明猶豫了下。
看看南榮在州，覃明尋思，程南枝既然肯救程南枝，那他們兩方就徹底是一條路上的螞蚱了，信任也不用再顧忌了。
覃明就老實的將第二任太子妃紀小姐的往事經過告知程南枝。
可他沒想到的是，這引來了更多的疑問。
“南蜀皇帝爲什麼要殺南榮在州的太子妃？”
“他父皇到底想做什麼？”
“前任太子妃，也是他父皇下手，才傳出死訊的嗎？是真的死了嗎？”
“還有第三任太子妃呢？真的是不堪受辱絕望自縊嗎？他父皇有動手嗎？”
程南枝目光落在南榮在州身上，“……南榮在州既然知道他父皇會對他的太子妃下手，又爲什麼……聽話的娶了三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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覃明一下子冷汗直流，道：“不清楚啊。陛下什麼心思，主子怎麼能猜透呢？若是能猜透，又怎麼會受制那麼多年？程小姐，您真的多想了。”
“是嗎？”程南枝看着他，“那我剛才的問題，你能回答多少？”
“我……”覃明正色道：“屬下清楚的，能確切告訴您的，主子前兩任太子妃確實尚在人間，主子不忍牽連他她們將她們送去了別處隱姓埋名過下去，刑部尚書李大人與大理寺卿紀大人便因此效忠殿下。至於其他的，陛下如何待我家主子，屬下真的不清楚。”
覃明苦笑，“如果清楚陛下乃至先皇后是什麼心思就好了，這樣的話，主子就能狠下心離開這個是非之地過自己的日子。”
他低頭望着南榮在州，低落的說：“如果主子不是殿下，該有多好……”
程南枝沉默。
就在這時，外面車壁被人敲了敲。
藺蘭酌撩開窗簾一角，聲音飄進來。
“小姐，前面劫道就有人了，我們該走了。再晚些會被注意到的。”
覃明就道：“程小姐，您快回去歇息吧。等主子醒過來了，再行商量其他事。”
程南枝看了看南榮在州，沉沉的點頭，扶着車壁起身。
覃明看她行動不利索，應是身上的傷口還隱隱作痛，就扶南榮在州躺好，他過去伸手攙扶了把程南枝。
被他碰到，程南枝眼睛一轉，道：“覃明，方才你餵給南榮在州的藥，能給我一顆嗎？恢復的好一點，回驛館時應該不大會被看出異常。”
覃明猶豫了下。
他現在很尊敬程南枝，若是別的，自然願意給，可那藥很珍貴……
算了，程小姐服下後肯定能今晚就傷口恢復，到明天殿下醒來，即便知道程小姐用了自己的血，也不會太生他的氣吧？
再說，程小姐也不能有事，她的血看樣子很有用，萬一再需要……
想到這，覃明就去拿，倒了顆給程南枝。
程南枝放進嘴裏，喉嚨微動，就那麼被覃明扶着下去。
藺蘭酌正候在馬車邊，見狀連忙過來伸手接過扶她。
“程小姐，您回去的時候小心些。我還要送主子走，就不送您一程了。”覃明說。
程南枝點頭，被藺蘭酌扶着進了馬車。
一坐下，程南枝立馬將藏在舌根地下的藥吐出來，拿帕子擦了擦包住，說道：“藺蘭酌，儘快回驛館！”
藺蘭酌應了聲，馬車加快速度。
可能是見程南枝臉色不太好，藺蘭酌又靠近馬車，撩開窗簾提醒程南枝暗格裏有藥。
那是烏日圖早早就放着備用的，很多種。
程南枝點點頭，找了幾種認識的服下，總算覺得好受了些。
回到驛館時，烏日圖和程玉川正在外面等着，看到他們回來連忙迎上來。
藺蘭酌攔住程玉川，叫烏日圖先上車。
烏日圖不解其意，依言照做。
程玉川奇怪。
藺蘭酌就附耳對程玉川解釋了幾句。
程玉川臉色大變，想上前去問程南枝怎麼樣，但又顧忌這是在外面。
馬車內烏日圖一上去就聞到了血腥味，她大驚：“小姐，你怎麼了？！您的臉色怎麼那麼白？？”
“用了點血救南榮在州。”程南枝解釋了幾句。
烏日圖就連忙抓過程南枝的手來要給她把脈，另一只手又去翻找暗格裏放的藥。
程南枝攔住她，“眼下有件重要的事。”
她把那藥丸拿出來。
“你看看這是什麼藥？覃明給南榮在州用的，說是你師父郎先生做的補藥。”
烏日圖疑惑的接過來，將藥丸碾碎，先是聞了聞藥沫，又嚐了嚐。沒一會兒，她猛地擡頭，“這裏面是萬沉松、雪茯苓、紅景天、當見……”
程南枝不知道這些是什麼，問：“你就告訴我，是治什麼的？”
烏日圖卻好片刻都沒說話。
程南枝心裏咯噔了下，“怎麼了？”
“它不算是補藥，藥引是萬沉松，萬沉松本就是靈藥，以其入藥，這自然是……續命的。”烏日圖神情無比凝重，“小姐，您說這是殿下用的，可若非時日無多，怎麼會吃這種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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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難道……”她猶疑，“快死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