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玉川一點不信他這種話,質問道:“如果你沒有,那今日朝堂之上你爲何一言不發,也不替我妹妹說話?你明知道,她答應和你成婚,是因爲那個狗皇帝用你威脅她!”
此話一出,前廳內頓時寂靜。
幾道目光齊齊聚在了南榮在州身上。
程玉川道:“而你呢?你倒好,你明明能夠解決宮女的案子,卻不提前說,若非如此,我妹妹當時怎麼會顧忌着答應?!就這,說你不是跟那狗皇帝一夥算計我妹妹的,你覺得我們信嗎?!”
氣氛登時變的更爲焦灼。
南榮在州不自覺的捏緊了手指。
許久之後,他才緩緩擡頭,看向了程南枝。
“你相信嗎?”他啞聲問,“我真的沒有想到,父皇會這麼快的逼婚。若是我知道,我不會……”
“我相信你和你父皇不是一夥的。”程南枝說。
南榮在州定定的看着她。
“可你也是真的瞞了我很多事。”
程南枝又說,沒什麼表情的細數。
“爲什麼不說那宮女的案子,你有辦法解決?”
“爲什麼不如實說,你進大理寺獄是另有目的?”
“還有……你的身體。”
程南枝眉頭擰起,“我竟才知,你時日無多……爲什麼?”
南榮在州眼簾微垂,遮住眼底的一片深邃的晦暗。他沒有出聲,也沒有再看程南枝,叫人完全琢磨不透他在想什麼。
程南枝就嚯地起身,“如果你不說實話,那你我也沒有必要繼續合作下去了,這樁婚事,我會立馬想辦法解決……”
突然,她垂在身側的手被抓住。
程南枝的話也頓住,低頭,目光隨着那只勁直修長的手往上攀,直到對上男人複雜至極的眸光,那裏面似乎藏着難以觸及的鈍痛,叫人僅僅只是看上一眼,就心尖震顫而心軟。
“……我告訴你。”
男人終於開口:“是因爲我母后。”
程南枝無聲的看着她。
南榮在州動作極輕,拉程南枝坐下,他沒有用什麼力,但程南枝還是順着坐下了。
對面的程玉川似乎想說什麼,但還沒開口,就被藺蘭酌和烏日圖一同按住肩膀坐下。兩人朝他使眼色,他氣悶的別過臉去。
南榮在州看上去很平靜。他收回手,語氣淡淡。
“我入大理寺獄,是爲了查二十多年的一起孤女入長安狀告我父皇,但還沒鬧大,所住客棧失火,她葬身於火海,一併也死了很多客棧客人的案子。”
“狀告你父皇??”幾人一時間懷疑自己聽到的。
南榮在州嗯了聲,“正是告我父皇,告他……欺騙良女,又殺人滅口數餘人,甚至圈禁數人供自己私/欲等罪名。”
“這……”程南枝覺得有點耳熟,怎麼和齊帝的有點像?
但是這欺騙良女……
“是同五皇子的生母一樣嗎?”程南枝問。
南榮在州搖頭,說道:“這名孤女用小五的母妃沒關係,她是……我母后的表親。”
“也是我們的族人?!”烏日圖驚呼。
南榮在州道:“沒錯。”
“可是當初族內那些人不是已經都……死了嗎?”烏日圖茫然,“這怎麼又冒出來一個?”
程南枝三人也很不解。
南榮在州說;“不是全死了。”
他微微低頭看着自己,連帶着聲音都有些說不出的恍惚和飄渺。
“當初族內出事,曾有部分人逃出尋我母后,希望她能爲族中報仇。但是他們沒有見到母后就先被父皇發現了。父皇本來要殺了他們,只是看上他們的本事和能力,就囚禁關起來,脅迫他們爲他所用。”
“其中有個女子,也就是我母后的表親,她在其他人的傾力幫助下假死逃出來,就發現自己身在南蜀,並且看到了當時與父皇一同出遊的母后,認爲母后背叛了他們嫁給仇人,還覺得他們被抓是因爲母后相助,無法接受,選擇鬧大,入長安狀告,想讓天底下人都知道父皇和母后做了什麼。”
南榮在州捻了捻指腹,話音有些冷了。
“再後來,父皇發現了,讓人去抓她,但這人很有本事,幾次三番逃脫,真的到了長安要狀告,父皇就下了狠心,查到她隱姓埋名住在一家小客棧裏,想要殺了那所有人,確保萬無一失。”
“但父皇沒有想到,母后已經從他多日來的異常是發現了,知道了那人。也就是從那時起,他們二人變了,情意兩斷,逐漸陌路。”
說到這兒,南榮在州看了看自己那只作夜才中過毒的手。
他話音裏有一絲別人難以理解的自嘲。
“我一直以爲,母后只是知道了部分隱情,緊接着知道了那人死去,才堅持要查清楚真相,就有了這期案子的立宗。只是她那時已經退居後宮,手中曾陪父皇廝殺過的權勢都沒了,抵抗不過父皇,才最終沒能得到真相,鬱鬱而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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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作夜在大理寺獄,我藉機看到了那案子所存的證物,是一只我母后的鳳釵。這說明她去過那客棧,那孤女臨死前,她們見過面,母后早就知道了所有。”
這一番信息量不可謂之不大,聽的幾人呆住。
程南枝遲疑的說:“所以你母后怨恨你父皇,她逝前那兩年,她和你父皇才邊成那樣,臨死前又想殺你的父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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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南榮在州說:“她也恨我。她臨終前那段時日,我很少見她,也很少得到她的目光,因爲我是她和仇人生下的兒子。”
父皇和母后。
他們恨對方,又奈何不了對方,僵持中,那份經年累月的恨意便都移到了他的身上。
他是他們只要看一眼就會痛苦,難以接受的存在。
聽到這,幾人面面相覷着你看我我看你,程玉川一時間都生不起氣了。
“那個……”
程玉川摸了摸鼻子,方要說話,南榮在州又語出驚人。
“我身上確實深中蠱毒,危在旦夕。這是我父皇下的,一直以來我也確信,因爲當初我就是在母后薨逝後,喝了他遞過來的蔘湯後,才中毒的。”
“然而直到昨天,我才明白,這原來是母后要下給我的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