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步外的男人卻沉默。
他一身還是上朝時的太子朝服,能看得出來大概是都沒來得及回東宮,他便急匆匆的騎馬而來,氣息尚有些急促,額間脖頸間都還帶着點薄汗,整個人風塵僕僕的。
即便如此,他負手立在那兒,也一派風姿綽約,矜貴無雙,不損絲毫風度。
然而在直面程南枝時,他卻又少了幾分底氣,以致他微低着頭,不敢直視程南枝,也只在那隔了數步的地方沒有上前。
良久,南榮在州才低聲再度開口。
“來的路上,我大概明白你想做什麼了……可以的。”
程南枝脣角頓時落下去。
她盯着男人。
“只有這個嗎?”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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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南枝猛地轉身要走。
“南枝!”
男人終於掩不住那點慌亂和無措,大步流星的迅速近了程南枝的身,拉住她的手。
程南枝也就停下,回頭看他,道:“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說我想聽的,不然你就走吧,我要做什麼都跟你無關,你我也不再是同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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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榮在州擡眸直視她,心亂如麻。
他沒有想到程南枝會突然到半月谷來。
早朝結束時,程南枝出了長安城去往半月谷的消息就傳開了。
當時南榮在州還以爲這消息是假的,她怎麼可能會突然去了半月谷,然而覃明匆匆來告訴他是真的,她真的出城了。
他便很驚詫,不明白她爲什麼這麼做。
就在這時,覃明吞吞吐吐的和他說了另一件事——覃明收到了南榮未澤身邊江九的口信,說南榮未澤昨晚去辦事時遇到了程南枝,並且把什麼都告訴她了……
他都不知道那時他腦子裏到底在想什麼,只記得一片空白,當他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騎馬離開了長安往這邊來。
一路上,他想了很多種可能,併爲此越來越惴惴不安。
一直到在半月谷入口,他正好看法了烏日圖,烏日圖委婉的請他離開。
他頓時就慌了,直接用輕功闖進來。
其實走的太匆忙了,他忘記了問烏日圖程南枝到底在哪兒,但是他很快就不需要了——他聽到了她彷彿近在咫尺的心聲。
循着找過來,南榮在州卻沒想到,這一路竟然是他走的最難的一次。他沒有想到,原來她是這樣想的,同他思慮過的每一種可能都不一樣,如此讓他措手不及,又心澀。
看望着近在眼前的人,男人好一會兒才低低開口:“對不起。”
程南枝問:“對不起什麼?”
“……我應該早一些與你講明,告訴你我要做什麼,”他看着她,啞聲說:“我真的不是故意不告訴你的,只是……父皇突然逼迫成婚,打亂了我的陣腳,我不確定父皇會不會提前對你下手,所以才想等退完婚,將父皇的注意力轉到老二和老四身上後,再與你細聊。”
程南枝抿了抿脣,“我知道你沒有想瞞着我,但我現在想聽的不是這個。”
“……那你想聽什麼?”
“………”
程南枝看他一眼,沒有說話,而是掙開了他的手,轉身後院走。
男人惶然跟上,亦步亦趨的安靜跟在她身後。
程南枝沒走幾步,碰到回來的烏日圖。
烏日圖一看到他們就停下了腳步,慢吞吞的叫了聲:“小姐。”
程南枝倏然停下。
身後的男人也跟着停下。
程南枝回頭,看着男人說:“我確實想在這兒待兩日,你要是有工夫,就陪我一起,願意嗎?”
南榮在州想都不想的點頭。
“那我有幾個要求。”
“你說。”
“第一,陪我待在這兒的時候,不準理會外界的事,也不準再忙那些。如果覃明他們來找你,你不要理會他們說的。”
南榮在州微怔,隨即便點頭。
“第二就是,你要做我想讓你做的事,不管是什麼,不能有異議,答應嗎?”
“好。”
男人柔聲應。
程南枝臉色一下子好了,拍了下手,話音都歡快了些。她走回到男人面前,微微擡頭注視着他的雙眼,就道:“第一件,快到中午,該吃午膳了。我想吃糖醋小排和白灼蝦。”
南榮在州扯了扯嘴角,道:“我現在去給你……”
“不,我要你教我,我做。”程南枝糾正。
南榮在州微詫。
後面烏日圖忍不住道:“小姐,您沒有下廚的天分呀。”
“那要分是什麼情況。以前是我沒上心,不是學不會。”程南枝相當自信的說。
烏日圖想說什麼,但程南枝擺擺手一錘定音,拉着南榮在州去了後廚。
南榮在州想換下身上的朝服,誰知程南枝不許,他也就隨着去了。
到後廚,程南枝叫所有廚子小廝都出去,只留她和南榮在州。
南榮在州便開始教她,從洗蝦起,可沒想到,程南枝做的手忙腳亂的,蝦在水裏亂撲騰,濺了她一身的水不說,還蹦出木盆,到處都是。
程南枝才發現,抓蝦也很難,因爲那蝦太滑太能扭了,稍不注意就從她手心蹦走了。
程南枝木着臉看南榮在州,說:“這不是很適合我,下面一定可以。”
男人忍笑,處理好小排,過來挽起衣袖,教她怎麼弄。
他俯身蹲在程南枝身邊。
程南枝聽着他講,看着他,忽然伸手,用自己衣袖給他擦了擦沒有遮住的小半張臉,還有脖頸,到微微凸起的喉結時,她又停下了。
南榮在州微頓。
“你繼續。”程南枝一本正經的說。
南榮在州看她一眼,像是有點無奈和了然,很快就將蝦處理好,撈起來放到一邊,先教程南枝怎麼做小排。
結果這對程南枝來說也是災難。
她將油倒進鍋裏,不知道怎麼的就躥起大火,驚的她趕緊後退,又覺得不對,拿起一邊的水瓢將水潑進去滅火。
南榮在州要阻止時已經晚了。
鍋裏的熱油濺出來,他眼疾手快的將程南枝拽到身後,自己擋在她面前,將鍋蓋蓋上。
繞是如此,他還是被濺了半身油。
倒是沒有被燙傷,但朝服慘不忍睹了。
程南枝緊張的問他怎麼樣。
南榮在州無奈說沒事。
程南枝納悶,“不應該啊,怎麼滅不了火呢?”
“因爲這不一樣。”南榮在州更無奈了,強制性的將她推到門口,拿了個小板凳讓她做好,自己回去收拾殘局再燒菜。
南榮在州深刻的意識到,要是程南枝再繼續下去,她到下午都不一定吃吃上。
程南枝看着他利索的忙來忙去,起身小步湊過去,忽然伸手抱住男人腰身。
南榮在州一下子滯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