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話,南榮在州心口一顫,一個想法漸漸浮現在他的腦海,讓他難以置信。但他還是強自鎮定下來,問:“什麼條件?”
“以子養母。”郎束輕聲說,“子母八岐蠱在養蠱時是先養出母蠱,母蠱成熟後再生子蠱,子蠱源源不斷,爲母蠱所用。本質上子蠱是母蠱多餘的產物,但如果以子蠱逆養母蠱,會使母蠱爆體而亡。差不多就是這樣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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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南枝反應極快,她只是愣了一下就想明白了所有,她就猛地起身,死死的盯着郎束。
“怎麼養?!”她厲聲問,“子蠱在南榮在州的身上,是用南榮在州的血養嗎?!這些年來南榮叔梧屢屢取南榮在州的血,就是在養那什麼該死的,在南榮叔梧體內的母蠱嗎?!”
這話讓所有人都愣住了。
反應過來,他們也猛地看向郎束。
郎束極慢的閉了閉眼,好一會兒,他再開口時聲音多了些不明的晦澀。
“是的。”
“可是母蠱死了,子蠱不是也就死了?!”
程南枝感覺自己整個腦子都是空白的。
她想要衝上前去,但是顧忌着又必須要保持冷靜,厲聲道:“到時候南榮叔梧就算死了,南榮在州不是也會死嗎?!他們父子一起死?!”
“……是。”
“誰提出的這個法子?南榮叔梧又怎麼會照做?南榮叔梧不可能知道會這樣,要是知道,他絕不會對南榮叔梧這樣,是誰告訴他要那麼對南榮在州的?!”
程南枝再也壓不住怒氣。
房間裏一時靜的可怕。
郎束眼神複雜的望着南榮在州。
那是他從小看到大。
族中覆滅時,他十八歲,被族人們以犧牲自己掩護他逃出,他沒有多餘的時間悲痛,就得立刻投身於報仇,找到倖存的族人。
所幸他很快找到了幾個倖存的族人,也得知姬蘅竟然還活着,並和姬蘅聯繫上了。
到時候他還記得那日,他無比高興,但轉瞬他就憤怒至極。
因爲他發現姬蘅不但和他們的仇人之一在一起,甚至還生下了一個兒子——南榮在州。
按說這是他的表侄。
可是他那時卻生不起一絲一毫的感情,因爲對方身上流淌着仇人的血。
可是後來二十餘年相處……
郎束聲音低了下去:“對不起。”
南榮在州僵硬又面無表情的看着他。
“這個法子,是我們共同商量的。”
郎束說,“你母后見到阿般若時,我和她也已經聯繫上了。我千里迢迢從北齊趕來南蜀,和她們都見了一面。當時我們討論過,最有機會能殺南榮叔梧的,是蘅兒,因爲她和南榮叔梧能朝夕相處,她還有子母八岐蠱能用。”
“那時蘅兒同我們細細講了子母八岐蠱,子蠱和母蠱都能怎麼用,她都說了。只是計劃趕不上變化,不等她用,她已經接觸不到南榮叔梧,阿般若也……她只能先把子母八岐蠱給阿般若。”
“阿般若也沒有死。”
郎束道:“客棧失火的那一日,我因爲有事還要同阿般若說,折了回去,正好碰上客棧失火。於是我將阿般若救了出來,僞造成她死於那場大火的假象。可就在我們走時,我們發現了南榮叔梧來了。”
計劃就是那一刻突然定下的。
他們將子母八岐蠱故意留下,讓南榮叔梧發現帶了回去。
只不過當時姬蘅已經被囚禁在深宮,他們暫時沒有辦法接觸到,所以姬蘅那時並不知道阿般若沒死。
“留下子母八岐蠱時,我們有意也留下了它的用法,但留下的是假的。”他說,“南榮叔梧只以爲子母八岐蠱以子養母,可以讓中子蠱者對母蠱者死心塌地。他原來是想用在蘅兒身上。”
衆人怔住。
“沒多久我們也順利聯繫到蘅兒告訴了她,她同意用這個法子。但是沒想到,南榮叔梧竟然不捨得對她下蠱,蘅兒的身體也越來越差,沒兩年就撐不下去了。”
“於是蘅兒臨終前留給了我和阿般若一封信。”
郎束沉默的看着南榮在州。
許久他才說下去:“這封信就是你。”
“蘅兒確信南榮叔梧不想她死,因此她臨終前會見南榮叔梧一面,透露出一個消息——神農珠與子母八岐蠱一起,可令死者死而復生。她會讓南榮叔梧誤以爲,只要將母蠱用子蠱養成,再加上神農珠,就能讓她復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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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讓衆人聽懵了。
“這真的是假的嗎?”烏日圖疑惑的問。
“當然是假的。”郎束回她,“南榮叔梧誤以爲,只要將母蠱養熟,然後移到蘅兒的體內,再加上神農珠,就能讓蘅兒復生。即便這多年來沒有保存好蘅兒的屍體,到時候尋具合適的,同樣輔以神農珠,可以招魂,讓蘅兒附體而生。”
“這太扯了吧?”藺蘭酌不可思議,“狗皇帝居然信了??”
“他不可能不信。”
郎束語出驚人:“因爲關於神農珠的效用是真的。神農珠確實可以令人死而復生。”
“我想這一點,程小姐應當會相信的,是嗎?”
郎束突然看向程南枝。
程南枝下意識的想到自己做的那個夢,又數次重病卻又活下來。
她心頭駭的直跳,遲疑了下,說:“……當然。”
藺蘭酌幾人奇怪的看着程南枝,“爲什麼小姐您就相信呀?”
“呃……”程南枝含糊的說,“神農珠不是就在我體內嗎,我感覺得到。”
南榮在州看了眼她,主動將話題拉回到只身上,“配合着神農珠的傳聞,真真假假混在一起,父皇便信了。他就用在我的身上,這也是母后臨終前想要我活下去,你這些年來又屢次救我的緣故嗎?”
他喉結微動,聲音微啞。
“所以你們要我活下去?”
郎束緩緩點頭。
“這不公平!”程南枝說,“再說你們怎麼就確定狗皇帝一定會用他?萬一是用別人呢?到時候搭進去的不就是條無辜的生命!”
“不會的。”郎束說,“因爲蘅兒告訴了南榮叔梧,這只有用在至親之人身上,才有用。所以不會用在其他無辜人身上。”
程南枝才被南榮在州拉着坐下,聞言又噌的起身,怒道:“難道南榮在州就不無辜嗎?!”
“是啊師父,殿下他也是無辜的啊!”烏日圖也很不能接受。
一旁的程玉川、藺蘭酌和南榮未澤也都面露怒意。
郎束無言片刻,只是看着南榮在州道:“對不起。”
南榮在州用力閉了閉眼,開口沙啞:“那你們爲什麼不能告訴我真相?”
“賭不起。”郎束說,“也說不出。”
南榮在州自嘲的扯了扯嘴角,“可爲什麼又要騙我呢?你口中的阿般若沒有死,因爲你親手救下了她。那你應該很清楚她在哪兒,清楚當年的事,爲什麼要騙我去查?”